“情形凶险,不要硬拼,”贺兰浑握住她的手腕,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这次抓不到就下次,下次抓不到就再下次,没什么大不了的。”纪长清很不适应这突然拉近的距离感,抽手出来:“能抓。”她快步向前走着,锦袍从肩头滑下,掉落在地,贺兰浑捡起来追上,重又给她披上:“我知道道长厉害,抓个把鬼怪不成问题,不过道长也得为我考虑考虑嘛,我可是看过镜子的人,这条小命指着道长帮我保住呢,万一道长有什么闪失,我可怎么办?”他恢复了从前那种没什么正经的笑:“就算是为了我,道长也得保重呀!”纪长清知道,他说来说去,无非不想让她与那黑气搏命,不过,她倒还不至于需要搏命,那黑气再凶狠,也抵不过她手中星辰失:“我死不了,你也死不了。”“真的?”贺兰浑眼中一亮,“道长这话是说,咱俩是同生共死?”虽然明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虽然此时此地绝不适宜说这些儿女情长,可心底一点欢喜之意忽地萦绕开,贺兰浑弯着一双桃花眼:“我记住了,道长跟我,从今后同生共死呢。”她说的,当然不是那个意思。纪长清不再理会他,循着焦糊味一点点搜索,贺兰浑带着张惠母亲跟在后面,问道:“那会子发笑的,是菩萨寺那个妖?”是妖吗?纪长清不能确定。那东西行踪诡秘,似妖似鬼,又似游荡在天地间无所归属的怪异,大约只有抓到后才能找出它的本相了。“上师!”朱獠在内宅叫了一声,“这里有味道!”纪长清疾掠而去,是书房中一个佛龛,没到近前先已闻到浓重的焦糊味,纪长清拂袖推开,一簇黑气如同鬼魅,猝然向她面门上扑来!轰!星辰失剑长啸声中,万丈剑光织出一张铺天盖地的网,牢牢困住黑气,嘶哑的呵呵声中,黑气骤然收缩变小,眨眼间化成一个拇指大的焦木,轻飘飘落在地上。纪长清眉尖一蹙,这黑气,比起方才弱了很多,难道是受伤的缘故?伸手捡起焦木,边缘几道弧线,勾勒出火焰的形状,心头那点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之前在天津桥,黑气不费吹灰之力杀死已经化形为人的火焰,为何黑气消亡之后,反而化成了火焰图案?“道长!”贺兰浑飞跑着冲进来,抬眼看见了焦木,“抓到了?”按理说应该是抓到了,可这感觉不对。纪长清拿着焦木:“再等等青芙的消息。”话音未落,青芙的声音便从远处传来:“阿师,抓到了!”青色身影如飞鸟坠落在眼前,青芙摊开手掌,手心中躺着一片焦木:“被我用赤金囊罩住,立刻现了原形!”纪长清伸手拿过,两片焦木放在一处,同样的焦糊气味,同样的火焰图案,恰似被她截成两段的黑气,只是,先前几番交手,极其狡猾难缠的对手,怎么会如此轻松便就落网?青芙还记挂着的伤:“事情都办完了,阿师快疗伤吧,拖不得!”方才黑气那重重一击,体内的真气到现在还有些阻滞,丹田处也觉得隐隐做疼,但,也不是不能支持。纪长清将焦木递给她:“收起来,我无碍。”“道长,”旁边正在检查佛龛的贺兰浑突然叫了一声,“这里有个暗格!”纪长清回头,见他从暗格中拿出一张纸,黑纸上八个白色小字,注明天干地支:“道长,这是什么?”纪长清看一眼:“生辰八字,女命,全阴。”八字全阴的女人。脑中一丝亮光闪过,将先前零碎的线索飞快串联到一处,贺兰浑看着纸上细小的字迹:“也许,这就是张良娣一直在找的生辰八字。”张惠要找的是徐知微的八字,可徐知微不是阴命。纪长清抬眉:“太子妃不是阴命。”“所以死的,是张良娣。”贺兰浑大步流星走出书房,叫过张惠母亲,“张夫人,我们得好好谈谈了!”张惠母亲看着那张纸,脸色一白:“你们这是做什么?”“做什么?”贺兰浑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脸,将黑纸在她眼前又是一晃,“这是良娣让你们打听的,太子妃的生辰八字吧?”“不是!”张惠母亲白着脸,死死盯着那张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我一个亲戚的八字。”“张侍郎已经招了,”贺兰浑嘿嘿一笑,“他说这事,都是夫人你背着他办的。”“什么?”张惠母亲脱口反驳,“这事我根本不知道!阿鸾过世以后,她阿耶才跟我说的!”阿鸾?眼前又一道亮光闪过,贺兰浑急急追问:“良娣在家时,小名唤叫阿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