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皇后听到这话,心里什么都明白了,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跪下的两人,震惊,可怕,意外,又阴凉凉地说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啊?”
宗爱说:“事已至此,皇后说这又有什么用,为今之计,得想想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皇上这个年纪,驾崩也是应当的了,就是接下来该怎么立。”
赫连皇后心里十分生气。因为宗爱和丽贵嫔瞒着她做了这么大一件事情。
赫连皇后道:“怎么立,问我怎么立,我怎么知道要怎么立。你们事情都做了,难道没想要怎么善后,怎么收拾局面吗?现在把这个烂摊子推给我,让我怎么收拾?”赫连皇后知道宗爱和丽贵嫔现在来告诉自己,必然是要拉着自己和他们一道了:“明日一早,朝中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件事,瞒不住的。如果他们怀疑皇上的死因,拓拔寿乐那些人,他们若追究起来,你们以为你们还能活命吗?你们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丽贵嫔道:“只要皇后出面,当朝宣布这件事情,他们是不会怀疑的。就算怀疑,也不敢追究。皇后,你难道真想让拓拔叡那小子登基吗?皇后你不是不知道太子的事,他若是登基,皇后真能坐上太皇太后的位置高枕无忧吗?现在皇上驾崩了,咱们正有机会阻止他,总之,绝不能让他登上皇位。”
皇后道:“拓拔叡现在在哪?”
宗爱道:“我已经传了皇上的旨意,去传唤他和常氏到云母堂。”
皇后说:“先不要动他,先留他一命。皇上现在刚刚驾崩,他再死了,群臣必定生疑,先把他们关起来再说。”
宗爱道:“臣也是这样的主意。”
皇后道:“皇上现在在哪?”
丽贵嫔道:“在我宫里。”
皇后皱眉道:“你怎么在自己宫里做这种事,惹人怀疑怎么办?”
丽贵嫔道:“没有办法,皇上那边到处都是眼睛,不小心就泄了密。”
皇后道:“带我去看皇上。”
皇后匆匆摆驾紫寰宫,到了地方,贾周仍然侍奉着,殿中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闻不到一点血腥。拓拔韬已经被穿上了衣服,躺在床上,皇后一见到拓拔韬,顿时大哭道:“皇上啊,你怎么突然就驾崩了啊!临走也不向臣妾说一声,也没有同臣妾说过一句话。咱们这么多年夫妻,你怎么能这样绝情,说走就走,连臣妾的面也不见一个。来人啊,快去传御医来,快去传御医!”
丽贵嫔看到皇后一哭,跟着也大哭起来,眼泪汪汪的,拿手擦抹不止。宗爱在皇后背后也落了泪地劝:“皇后娘娘节哀顺变,万不可伤了身体。”
很快,御医过来了,一看到这副景象,顿时吓的脸色煞白。皇后哭道:“御医,你可看看皇上这样还有得救吗?”
御医看到了皇帝脖子上明显的勒痕,立刻意识到自己有性命之险,战战兢兢地上前检查了一番,手脚抖的跟筛子似的,末了跪在赫连皇后面前,惊恐万状道:“皇后娘娘饶命,皇上已经殡天了,臣才疏学浅,实在救不得。”
赫连皇后泣道:“皇上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驾崩,你可查出什么吗?”
御医连忙道:“皇上是吞吃阿芙蓉,卡住了脖子,窒息而亡的。”
赫连皇后说:“这是真的吗?”
御医说:“确实如此。皇上确实是窒息而亡的,臣从皇上口中取出了那粒阿芙蓉。”
拓拔韬有服用阿芙蓉的习惯,后宫中人,包括御医都是晓得的。服药的时候突然窒息,这就好理解了,赫连皇后顿时又哭道:“皇上怎么这么糊涂!早就说了,让他不要吃那些东西,他不听我的劝,这东西有毒,是要命的啊!”
缟素
云母堂。
常氏携着拓拔叡站在空旷的大殿中,问前来传旨的太监:“皇上召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皇上现在在哪?”
太监不理常氏,只是向拓拔叡礼了一礼,笑道:“皇上现在不见人,有劳太孙殿下在此地休息片刻。等皇上正式传召,小人会再来请太孙去的。”
拓拔叡黑了脸:“这是何意?”
常氏严厉道:“你撒谎,皇上若是没有召见我们,为什么又让我们在这里空等着。我们现在就要见到皇上。”
太监笑道:“常夫人,你虽然是太孙的保母,但这宫里还不是由你说了算的。我只是奉命来传旨,至于别的,无可奉告。二位要见皇上?请随意吧。”
太监转身离去,身后的随从全部跟上。拓拔叡还没有回过神,五名小太监匆匆跑过来,一起用力,推动那面沉重的宫殿门阖上,同时在外面上了锁。
拓拔叡和常氏见此情形,心中都明白,这是有大事要发生了。这个时候,他们谁都不敢妄动,都知道,不管这件事是皇上下的令,还是别的人下的令,能这样做的人,必然都是早有准备。而拓拔叡同常氏这里,猝不及防,完全不明白情况,盲目的反抗是绝无好处的。拓拔叡和常氏都没有说话,一直注视着那扇宫门缓缓阖上,牢笼从天而降。
拓拔叡和常夫人一夜未归,金华宫的众人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天不亮的时候,小常夫人也匆匆出宫去了,宫中就只剩下李延春和苏叱罗,珍珠儿几个宫女。众人聚集在正殿中讨论着,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消息也打探不到,只知道昨夜皇后那里召见了宫中禁卫军的独孤尼,禁卫军统领、殿中尚书源贺,长孙渴侯等人,一夜之间,各宫门增强了守卫,皇帝所在的太华殿被包围的密不透风,连金华宫外面也都站上了持戟的禁卫军,任何人不得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