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好,远离文明,相互包庇做假口供可以理解。就在警方现场办公,商议如何尽快找到目标人物时,感觉气氛忽然一变。节目组众人齐刷刷站起,活像迎接什么大人物般,表情古怪看向走进院门的一老一少。警方感觉莫名其妙,两人他们认识,小的叫梁墩墩,也就是村民口里的妖怪。说实话,很疑惑。世界上自然没有妖怪,可以他们的经验,村民当时的反应不像说假话。负责人按下疑惑,瞄了眼手中的资料名单,向着老太太轻声道:“您是王金英吧。”小草父亲暂时不知道去了哪里,王金英作为受害人的婆婆,来的正好。老太太一开口,除了梁星剑之外,所有人都惊呆了。“我不叫王金英,我叫红娟,警察同志,我要举报。”那个帮忙介绍工作的妇女是个人贩子。红娟喝了杯味道甜里带点苦味的糖精水,再醒来时,已经到了斗虎村。深渊下面还有深渊。之前那个残疾老男人虽然打人,但好歹把红娟当人。新的男人没那么老,三十多的老光棍,他把红娟当成倾家荡产买来的贵重商品,当天晚上,红娟脖子上就挂上了条铁链,这一锁,就是两年。两年后,孩子满一岁,这时候一般的女人会认命,再说,孩子有了,传宗接代的任务完成,总不能白吃饭不干活。刚牙牙学语的儿子没让红娟产生半点留恋,她第一次逃跑。结果村子都没逃出去。被抓回来后,她被打了个半死,重新套上铁链。再次解开已是一年后,红娟再次逃跑,如此一次次重复,最远的一次,逃到了深山里,差点被野兽咬死,等被发现时,她饿的奄奄一息。男人渐渐失去耐心,决定把她转卖,然而,没有人买。那么多年,红娟只生了一个儿子,身子可能出了问题,还养不熟,买了干嘛?红娟不记得什么时候放弃,又是因为什么不再跑了,可能累了跑不动了吧。几十年前没有电脑,上户口说什么是什么,红娟就这样没了,变成了王金英。说这些的时候,红娟表情平静,她仅剩的老泪全部流给了梁墩墩,哭不出来了。众人却听得头皮发麻,他们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一句话说不出来,不知道该安慰还是什么。再后来,她给自己的儿子也买了媳妇?让一个无辜的女人,也就是小草妈妈,重复之前她经历的路?警察负责人意识到什么,沉声问道:“类似情况,村里还有吗?”红娟涣散目光仿佛被什么唤醒,她轻轻笑了:“警察同志,你应该问,有多少个。”斗虎村因为贫穷,没人愿意嫁过来,久而久之,不能说家家户户买媳妇吧,但也差不多。红娟活的够久,她几乎记得,每一个女人的命运。各种原因没抗住死的,不知被转卖到哪里去的,即使认命,也没一个长寿的。地狱般非人的折磨,身子早坏掉了。空气安静的近似窒息,不知从哪里吹来了阵风,嫩绿树叶沙沙作响,像是谁的呜咽。警察负责人也头皮发麻,他经历过不少大案要案,见识过常人没见过的人性丑恶。如果老太太没说谎,那么,这是场长达数十年,牵扯不知多少人命的特大案件。警察负责人强行按下要喷出的愤怒,一字一句道:“老太太,话可不能乱说。”老太太是受害者,也是施害者,她同样参与了人口买卖,谨慎起见,不排除故意夸大案件的可能。红娟没看他,目光飘向院墙的另一边,好一会才喃喃道:“警察同志,你们把隔壁的人抓来问问,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接近五十年的时光,一辈又一辈,没几户人家是干净的。负责人没犹豫,亲自去往隔壁,很快带了个头发刚白的男人回来。男人比红娟小二十多岁,红娟来的时候,她还没出生。红娟一句话攻破他的防线:“文军他爹,我一直想问问,孩子们知道不知道,他们的娘,是被你不小心打死的?”男人瞬间明白了什么,转身疯狂往外跑,被警察死死摁住后宛如走到末路的凶兽拼死大喊:“就知道你养不熟——等着吧,你们一家子以后别想在村里混了。”杀人偿命的道理他懂,但孩子们没事。死老太婆敢告诉外人村里最大的秘密,等于全村的敌人,她没几年活头了,儿子孙子还早。红娟向他龇牙一笑。没有天生的坏人,地狱也有好人。就说近些年那些去出去打工,见识过外面世界的年轻人吧,他们可以轻易改变,但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