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病,来这里干活?那有啥可看的呀。”“我孙女说,这叫什么云养娃,对了,还说这期有个小女娃太可爱了,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好像叫梁墩墩,会踢球,家长是个什么明星,哎呀,乱七八糟的。”“女孩子呀,那有啥稀罕的,有男娃吗?”她们聊的火热,没看到,那个七十四岁,照样能翻山岭,六十多年前来到这里,如今成了东子奶奶的女人,不知为啥忽然踉跄了下,差点摔倒。斗虎村,大山绵延上百公里,省内,甚至全国数得上的山脉,几十年前,大山里有老虎,有黑熊,有野狼各种动物。现在或许还有,偶尔有上山的人看到爪痕。人出不去,全是山,外人也不进来,没有路,也怕野兽。几十年过去,这里依旧保持与世隔绝的样子。东子奶奶推门树藤编的大门,与此同时,旁边四处漏风的石屋内传来声女人的大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山村的房子就地取材,青石用黄泥垒砌,结实倒结实,但黄泥里的草籽生命力太顽强,夏天下场雨,一夜之间长得老高。发出喊声的石屋是用来放杂物的,不知道多久没修葺,墙壁上的野草疯狂滋长,顶掉泥土,顶的四处透风。墙角摆了张烂乎乎的木头床,床上看不出啥颜色的被褥同样破破烂烂,裂了缝,露出大片黑灰色棉絮。坑坑洼洼的黄泥地上,蹲着个蓬头垢面看不出实际年龄多大的女子,她举着只老鼠声嘶力竭不停大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口音不是斗虎屯,也不像东子奶奶,抑扬顿挫,标准的普通话。听到脚步声女人站起身,走了几步被脖子上生锈的铁链拉住,她似乎习惯了,把快捏成肉泥的老鼠仍向东子奶奶,呵呵傻笑道:“吃,请你吃肉。”东子奶奶闪身,躲开了死老鼠,没躲开污血,她轻轻叹口气。声音还惊动了别人。正屋走出个黒痩的中年男子,二话不说冲上来抬手给了疯女人一耳光:“又他妈的抓老鼠,抓老鼠,老子买的是媳妇,不是猫。”疯女人似乎怕极了他,一边惨叫一边抱头乱跑,可那铁链,即使一头牛也栓得住。疯女人半边身子钻到床底,半边身在在外面。东子奶奶抓住不解气要继续踹的中年男人,低吼道:“够了,她好歹是你孩子的娘。”中年男子悻悻踹了最后一脚,恶狠狠道:“有个疯子当娘,谁家闺女愿嫁呀。”正屋跑出俩五六岁的孩子,一男一女,大概是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女娃小心翼翼打量眼两个大人片刻,目光停在老太太身上,哀求道:“奶奶,别让爹打俺娘。”男娃不关心这点,他穿的衣服没女孩那么破烂,不耐道:“奶奶,快去做饭吧,我快饿死了。”农村早饭吃的晚,但再晚,这会也快早上十点了。灶屋不像正房那么讲究,黄泥的墙壁,树枝的屋顶。东子奶奶熟练刷锅倒水,点燃炉膛,树枝烧的噼里啪啦作响,染红她树皮般的老脸。她喜欢做饭,确切说,喜欢这难得的一个人时光。有多久,没想起过那个名字了?不是她忘恩负义忘记恩人,因为,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快忘记了。她不叫东子奶奶,她叫红娟。————同一片天空下的数千公里之外,梁墩墩半路正好遇到来找她玩的李妮妮。梁墩墩诧异道:“你怎么没上学?”今天周二,她本来打算去幼儿园找人。李妮妮兴奋拉住她的手:“妈妈给我请假了,说我要和你一起上电视。”两人年龄都不足以理解直播表现给无数观众带来的欢乐,她们刚成为好朋友,一天都不想分开。拉着手跳脚庆祝一会,梁墩墩严肃说明来意。李妮妮为难道:“还是不了吧,我不想爸爸妈妈离婚。”“这样对你妈妈不公平。”梁墩墩经过昨晚的王二红事件,自信心前所未有的膨胀,同时学会了个劝人的办法,认真道,“如果换做你,结婚后老公喜欢上别的女人,孩子知道却不告诉你,你会难过吗?”李妮妮立刻睁大眼啊了声,铿锵有力道:“我会离婚,孩子也不要了,扔给渣男。”很多事情,劝一万句不如换位思考。李妮妮愤怒过后眼泪汪汪。妈妈可疼她了,妈妈毕业于名牌大学,没生她之前很厉害很厉害的,不然也不会迷得爸爸神魂颠倒,生她的时候差点死了,然后就当了家庭主妇。她不孝顺,而且自私。不告诉妈妈,因为怕他们离婚,怕后妈虐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