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嫌自己的字太细瘦,便让殷远执笔,自己动手研墨。
笔尖吸满了墨汁,殷远悬腕,一气呵成,只见笔锋落处浑厚有力,气势不凡。沈瑜看了欢喜,一字一字地念了出来:“处处桃花频送暖年年春色去还来”。
殷远一笑,挥笔写了横批“地久天长”。
两人静静对视片刻,忽然同时笑了,接着唤宇青搬椅子,出门贴春联去了。
从腊月二十四开始,他们就开始张罗着准备年货。
沈瑜出身富贵,自小从没亲自操办过诸如此类的杂事;倒是殷远,因为幼时与母亲相依为命,反而对这些民间习俗了解得更多。
淮北颇有几家品质上佳的织衣坊,可惜除夕将近纷纷关了门,殷远跟沈瑜在街上寻了半日,见只有成衣店,挑来挑去也没能用的,最后只能打道回府。
“看来没有新衣穿了。”殷远无奈道。
沈瑜从没缺过衣服,对这个并不在乎,两人说笑几句也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专心准备过年用的食材——这自然是一等一的大事,马虎不得。
好在年间集市还十分热闹,一应菜蔬禽肉都不缺。殷远向来食不厌精,在这上面是最舍得花银子的,几日下来便采办了许多。
到了腊月二十七,殷远突发奇想蒸了些糯米饭,说是要酿酒。
沈瑜闻言将信将疑,见他将蒸好的米饭稍稍晾凉,便将其摊成薄薄一层,撒上淡红褐色的酒曲,拌匀了装进一个瓷缸里,还在中心挖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深坑。
“这就能成酒?”沈瑜问。
殷远笑:“哪有这么简单,我不过看见有酒曲卖,试试看罢了。”
话虽这么说,沈瑜却起了好奇心,听说酒醅三日才熟,吁了一口气,满怀遗憾。
之后,每日沈瑜都要偷偷揭开棉布的盖子,看望一下进度,弄得殷远笑他“好像孵蛋”,叫沈瑜气了半天。
除夕那日,外面鞭炮声从早上就断断续续响着,“年”的气息一下子浓郁起来。
而几日前还称得上繁华热闹的街市,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商贾小贩纷纷停了生意,躲进自家宅院里,欢欢喜喜准备过年了。
沈瑜和殷远也窝在家中,前者见酒缸中,米饭小坑中有了一层清亮的水析出,兴奋极了,似是有些迫不及待。
终于到了酉时,天色已暗。
远叫宇青点上两只灯笼挂在门口,远远看去火红火红的一片,直叫人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这等好日子,殷远自然要亲自下厨。一应准备事宜已经让祈蓝办妥,他陪沈瑜看了一会儿灯笼,便往后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