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日早已经不会看着我,自然也发现不了。
那段时间,jay常常会强制性地拉着我与他出去游山玩水,说是可以开阔心胸。
我想大概是因为他看到了我包里的舍曲林片(注)和安眠药。
jay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原本与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的,像我这样的人,向来不懂如何与人交心。
只不过唯一的一次喝酒,我就醉倒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压抑了太多年,那一晚,我竟然就把自己所有龌龊的心思都对着他和盘托出。
其实我当时在想,他一定会把我这么阴暗的一面公之于众吧。
不管谁听见了这么恶毒的事,肯定都要正义感爆棚,为阿日好好出一口气。
毕竟他跟我的关系并没有比跟阿日亲近。
那样我就能解脱了。
可没想到他不知道是哪里嗅出了我这个坏到骨子里的人可怜,竟然一个字都没往外说。
到最后,竟然把拯救我这污浊的灵魂当成了责任一般,整日与我形影不离。
一来二去,我就稀里糊涂地有了个真正的朋友。
这大概是命运也可怜我这个恶人,给了我这唯一的恩赐。
那一天,和jay从外面游荡回来,还没进门,就听见了丹溢出窗口的笑声。
我从门缝里看进去,阿日竟然也像她一样,扬着满满的笑。
我一时又有些恍惚。
“哦咦!脸都红了,你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那只小熊还是我的定情信物诶,你竟然跟伞一起送给他!”
阿日忙不迭地否认:“怎么可能,我们都是男的!”
在丹面前,他大概才能露出这么真实的一面。
阿日顿了顿,又接着开口:“只是他对我笑的时候,我的心跳好像……快了一点点,这种感觉很奇怪。”
砰——
我手里的粉红奶冻掉在了地上。
两个人扭过头来看到我,满面的笑容都十分默契地收了起来。
“回来啦。”阿日还是对我弯了弯嘴角。
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我捡起还没开封的奶冻,仓促地对他笑了笑,便逃回了房间。
他竟然有心动的人了吗?
也挺好。
就像jay说过的那样,我们本来就应该拥有不同的人生。
早晚,我们也会有各自爱的人。
我坐在那一只只早已经破旧的架子鼓之间,拿起同样被磨得光滑的鼓槌,像以往一样,疯狂地在上面敲击起来。
节奏不对也没什么,只要跟以前一样,能把哭声遮去就行了。
我们是不同的两个人。
我明明一直都知道,却是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了解。
也是第一次,我那么疯狂地希望,自己也能遇见那么一个人,让我心动。
注:舍曲林片,一种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我从没想过,阿日有天会想要离开。
我原本以为离开的那个人会是我。
可这一天却还是就这么来到了我面前,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