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卿一直听着,她最后点点头,低声应了一声,“好。”
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
沈云卿深深吸了一口气,又侧头望了一眼徐景昌,徐景昌已经教好大家了,正脱身快步往这边走来。
看着他那张年轻郁沉但神似他去世大哥和大伯父的面庞,沈云卿也用力握了一下拳。
她心里已经在模拟现场和思索具体计划了。徐家不能再减员了,而且景昌是他们徐家唯一的男丁后裔了。她和沈星已经安排了人到时去接沈爹。但沈爹肯定不会再婚。
沈星不知道,沈云卿已经飞鸽传书陈同鉴,账册她肯定会给裴玄素的,但必要时她不得不拿来当个道具,来换景昌。
没办法,这人活着真难啊!
一行人的马匹直接拴在客店的大院子里,纷纷快步过去解下,一翻身就骑了上去。
“走!”
“这一次,大家都要小心。”
沈星扯过缰绳,和沈云卿先后对大家简短说了两句,阴云和残阳下,她挺直脊梁扯着缰坐在马鞍上,又瞥了一直至少有两个人在景昌身边不远的女帝暗卫高邵槐等青中年,她什么都没说,余光瞥一眼收回视线,一扯马缰掉头率先冲出客店侧面:“驾!”
清叱一声,身后喝马此起彼伏,马蹄声大作,隆隆自侧门绕后巷往南边狂奔而去。
这一路,他们将不吃不喝一路策马疾驰,沿途会换马,但人不会歇,争取在午夜之前抵达兰亭州的上义庄。
沈星既然藏了蜡丸,那她当然是有考虑过伏击的相关可能性的,所以分了好几路人,她反覆叮嘱大家一定要小心注意,尤其在走在最前面的人。
忙忙碌碌,很紧张,新的情绪和思维本应覆盖大半原来的心情,但唯有沈星知道,并没有。
那种悲伤和难受一直笼在她心里,始终挥之不去。
纵马疾速飞驰,她抑制不住想了很多很多。
想到上午才和她耳鬓厮磨过甜蜜过的裴玄素,她心像刀割一样痛得难受。
铺面的呼呼的尘风已经染上了一种带着土腥味道的潮意,黄土官道飞沙走石,像咆哮一般的风声。
她终于忍不住回了一次头,远远的,恢宏巍峨的灰黑色东都城墙一如往昔,还是那么壮阔繁庶。
身侧人车马走络绎不绝,再紧张的氛围也少不了继续生存和觉得不怕的大小商队和农人挑夫。
这座繁华都城,宏伟如昔,见证了无数人的辉煌,也包括了她的父祖先人。
只是可惜,它的繁华和幸福从来不属于她。
从她出生以来,她并没有在这座很多人心醉神往的城池里头得到多少欢乐。饶是她过去和稚年总是认为自己很幸福,但现在她长大了面对现实,她不得不承认,那些所谓的幸福其实只是自欺欺人,宫里宫外的徐家人没一个是幸福了。
连人身都不自由,为奴为婢,不过苦中取蜜,又如何称得上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