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秋光正炽,沈星立在庭院中央,那一刹四肢百骸战栗心脏像被人狠狠攒住一般,脑海嗡嗡作响,阳光刺眼得她几近要晕眩一般。
这件事情,其实前面就说过,沈星并不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前生那个人突然翻脸,还有影影绰绰的线索,沈星就要猜疑过这件事情。
但彼时景昌早已去世,手下的人也都不在了,她没法开口问那个人,那人也从未开口说过,答案她是不知道的。
他们之间太多磕绊,她偶尔想起这段过去,也不禁想会不会自己猜错了?
她只是怀疑过,但从来没有得到真相结果。
但其实这件事情,贯穿了她和前生那人的小半生,很多很多的情绪和矛盾都因为它加剧了。
但沈星她不知道啊。
这辈子的热恋,太多事情的忙碌和颠簸起伏,她早已经把当初这点隐忧给忘了。
但谁料就在这个午后,就这么突如其来地被掀开了,并她终于得到了前生没有得到的答案。
景昌领队,这意味着什么?
沈星头脑嗡鸣浑身战栗,一刹脚底板都猝不及防窜上冰凉之意,她甚至感到害怕和惶恐,就在一盏茶之前的温存和爱怜在这一刻陡然荡然无存,整个小院的氛围变得冰冷可怖起来了。
裴玄素慢慢走出来了,他沿着后门和通往前院的夹道,云锦摩擦,硬底长靴落在半旧但坚硬青石板上,一下接着一下沓沓微响,像踩在人的心脏上一样。
他的深蓝色大披风的身影最终伫立在廊道之下,那一刹骇人的神色和压抑的氛围,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冯维震惊沉沉,复杂盯着徐景昌一眼,他和孙传廷率先走下来,一个去拉开那三个孩子,另一个去哄那群孩子离开。
那三个孩子被冯维拉着哄着,往院门外退出去,有个小男孩还努力伸长脖子急切冲沈星喊:“夫人,那人是坏人!您别相信他。……”
一群半大孩子离开了,尖锐的喊声的嘶骂纷杂声渐渐听不见。
整个小院里外明明有那么多人守着,却像死了一样的寂静。
贾平和房伍对视一眼,想了想,两人无声进了房内,搬了一张太师椅放在正房门外的廊下边缘。
阳光就照在廊顶和庭院里,那个太师椅放在遮阴边缘,明明是个正常的操作,但此时此刻,一般的炽炙艳阳,一般的阴影笼罩,那张大椅处于阳光和阴影的分界边缘,但完全覆盖在内侧的阴影当中。
沈星不知为什么,她连手都轻颤了起来。
裴玄素转身,他阴沉着脸站了片刻,最终在上首正中那张太师椅上落座。
徐景昌浑身战栗,可什么时候被揭破不好,偏偏在此刻!他几步冲上去,取出信,跪在地上,拚命地磕头:“小姑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杀了我吧,我愿意以死赎罪,但求求您先救救大姑表弟,还有二姑二姑夫他们!”
徐景昌痛哭失声,头磕得怦怦直响,又急又重。
裴玄素不派人,沈云卿一行也必定去,但却飞蛾扑火,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