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整个外朝都巡了一遍,神策卫天天巡,不过外朝如今多可很多新面孔,都是外敌调回京信任职的。尤其太仆寺,正值晚膳和下值时分,出出入入的绯红和绿色官袍匆匆忙忙,但几乎都看不见几个老面孔了。
——这次西部大换将连同西路进军预演图的那一大片区域,神熙女帝和明太子斗得火花四溅,其中后者涉及不少的州县官员、钞关和朝廷设在西北的大型养马场。这些养马场太仆寺日常的重要工作之一,因此这次争锋太仆寺是重灾区,有的司,甚至已经换了三茬人了。
神策卫副指挥傅骁和指挥佥事陈颖辛等人,跟随蒋无涯,率大队卫兵自太仆寺衙门门前过,众人都望见太仆寺大伞进出的大小陌生官吏,纷纷对视,心里感慨。
傅骁说:“我有个表兄本来是太仆寺养马的,现在贬到瀛洲当县丞去了,临行前来我家向拜别,不过他挺高兴的,拍心口说没事了,命保住了,等以后啊,十年八载,……”他省略不说,但大家都懂,都是两宫争斗估计早完了吧那时,“到时候再往上使劲好了。”
“那就努力生孩子好了,正好生个八个,正好有空儿,也算做成一件正经事儿。”
“屁,他死心眼得很,说媳妇生了一个儿子,不生了,也不纳妾,……”
大家三言两语,调侃起来,哈哈大笑。
蒋无涯没有笑,他默默看着陌生簇新的太仆寺,又抬头望向巍峨的含章殿和转眼看圣山海方向,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雨辟辟啪啪下,斗笠蓑衣都有些顶不住,蒋无涯撸了一把脸上雨水,说:“别闹了,后天就万寿节了,快准备起来!今天就得巡完,赶紧的!”
他一抽马后鞧,鞭子和马屁股溅起水花一片,驱马往前去了。
蒋无涯心里沉甸甸的,但他面上不能表露出来。
傅骁他们收了笑,赶紧打马追上去。
闪电和雷声,一大堆的白底黑甲披着蓑披的神策卫军,加快速度,很快没入了漫天生白的大雨之中。
……
哗啦啦暴雨,庭前屋后都一片濛濛的白色。
屋里点了灯,但有辛涩的药味弥漫。
徐妙仪听着雷声难受,心脏兔子乱蹦般,隐隐有一种过界就会立马窒息般的预感,大家都不敢怠慢,包括她自己本人,府医只能开了安神药,给她服下去,没多久就能沉沉睡过去。
楚淳风近日忙得脚不沾地,一天多天都没能回府,今天终于抽到一点闲暇。
雨势一转大,小厨房那边立马就把药给熬上了,八岁的楚文殊亲自用小茶盘端着药碗往正房沿着廊道快步走来,楚淳风赶紧出去吧药碗连茶盘端住。
他一手托着,一手拉着茶盘。
屋里不能冰,只能在药碗底下加个冰碗,父子俩心里焦急得很,对着那碗滚烫的药用力地吹,看起来笨得很,却又让人泪目。
上下夹攻,总算那碗药弄到适合下嘴的温度了,隆隆雷声没断过,楚淳风赶紧端起药碗给妻子服下。
徐妙仪服了安神药后,半躺在窗畔的美人榻上,阖目很快沉沉睡去。
楚文殊爬上美人榻,绕到另一侧,趴在榻背上偎依在母亲身边,陪伴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