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恨意不是不存在,而是裴玄素下意识不敢去回忆。过望那些惨痛,父亲被剥皮楦草、母亲被□□死不瞑目的果尸,仇恨太过刻骨铭心,以至于心情坚韧刚强裴玄素,他都不敢去多回忆那些东西。
因为他害怕恨仇对他影响太大了,他怕会过分影响他的情绪和判断力。
可怜他都甚至不敢多想。
他得反覆地想,自己不是一个人。
他还有沈星,他有个妹妹哥哥,有心上人,再到后来是爱人,是未来的妻子。他将来要成亲、生子,和她当一对很好很好的夫妻的,一定要相爱到生命的尽头的。
还有韩勃,乃至冯维孙传廷邓呈讳三个自宫都要跟着他入宫门的人。
以及义父,还有自进入西提辖司就开始追随他的梁彻等人,还有义父用生命填出来临终前交给他的陈英顺等老伙计和大小心腹们。
他得这么反覆地想,他不能让仇恨影响他的思绪和判断力。
裴玄素一直就这么死死压抑着。
他笑,他喊,他喜怒哀乐,他避重就轻,可他藏在心底的那些对仇人的恨意,却从来未曾因此减少半分。
反而压成一种硬实沉甸甸的东西,深入他的骨髓最深处。
裴玄素压抑得已经够久了。
终于在这一晚,这些恨仇开始被释放抬头了!
如果一切顺利,接下来他很快就要开始复仇了!!
这一刻,裴玄素想嘶喊,因为他等得实在已经太久太久了。
生与死,能否复仇,终于要开始了!
今晚月朗星稀,雨云积聚在夜空如山峦堆叠,露出东边一小隅银白色的月星。
一眨眼,夏天快要过去了。
董道登几人各有年岁,事情忙完被沈星细声劝着先回去休息了,不大不小的内书房,她自己一个人在窗畔收拾梳理卷宗脉络后的凌乱稿纸个那张做了一半的羊皮图。
两张总图,由于裴玄素那边成功反将一军占据上风,其中一张假图就用不上了,于是就没有继续做下去。但这么大一张做旧的羊皮图也是好东西,可以他日备用,她就慢慢拿着小刷子把刚画上上的颜料刷掉,线稿也给洗干净。
一个人的时候,她手上刷刷慢慢干着,抬头望向天空那轮被雨云簇拥,好不容易才露出头的银黄色月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