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家心里都惦记着的正事,都醒得很早,外面已经有人纷杂放轻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不少人已经穿戴收拾整齐,去了易容匠那边排队了。
沈星拉着裴玄素,两人收拾好了,就往老刘房间方向去。
她走着走着,跑起来了,一口气跑到老刘的房间。老刘正在房中收拾药丸和分装瓶子,屋里桌上一张张大油纸摊开,各种黑褐色的药丸子、药粉和大家用了送回来的小瓷药瓶,乱糟糟的。
见得沈星和裴玄素,身后还跟着冯维邓呈讳等人停在门外,还以为裴玄素和沈星哪里不舒服,老刘忙迎上来:“督主,夫人?是感觉哪里不舒坦吗?”
这个“夫人”,喊着喊着,沈星也习惯了,初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早晚都要嫁给裴玄素。她有时候甚至想,其实不用他整天想的盛大婚礼的,简简单单就行,……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但她想早些嫁给他。
沈星忙摆手:“不是,老刘大夫,我们来,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年轻的少女,昨日晒得不行,白皙皮肤微微发红,水葱一般的人,柔韧温柔又有两分腼腆,向来都很有礼貌的,老刘对她很有好感。
沈星就问:“老刘大夫,我们想问问你,要是他这个情志病严重了之后,会怎么样的?会不会阴沉,喜怒无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想着想着,慢慢说了。
前世裴玄素是去了势的,他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没有了那个东西,沈星代入想了一下,她自己都感觉难以接受极了。
她还是性格不算多刚强的人,也没什么惊才绝艳的骄傲资本。
还有他经历的种种更加惨重阴暗沉重到了极点的事情,比这辈子还要严重太多了,而他始终孤孑一身,无人分担。
她回想起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看见他两边前臂自己划出来的那十几道触目惊心皮肉外翻刀疤,当时的她甚至感到害怕,沈星无法想像一个人什么情绪下才会自残到这个地步。
而他没有死去,大概从地狱里爬回来的鬼一样。
沈星不禁捏紧拳,她蓦然想起,曾经两人关系好些时候,她问过他。
“你为什么总是吃药?”
“有病,不行吗?”
可他分明好得很啊,但因为身体的残缺和性格,她也不敢多问。
现在她好像明白了。
老刘不由挑眉,“呵”一声,他拍拍手上的药粉:“那当然的啦,这是必然的事了。司礼监底下的杂役司你知道不?经常有人自戕的!”
“但那些杂役也不全是被判没籍过去的,这个病如果重了,就会丢过去,自戕可不仅仅是因为活儿苦啊。”
因为这个病严重了以后,一般都走两个极端,要么自己熬不过去,阴郁情绪自己消化,到最后往往都是自己把自己解决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