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气道,说坊市逛腻了,也热得慌,一点都不想去。
谁知道那个倚在她美人榻上的殷红蟒袍男人,却说,带她出京去逛逛。
“最后去的新平县。”
出京,又不远,山水风光人文地理也不错的新平县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她出京的时候,还在生闷气的。
结果,其实那次算是她一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京游玩。
她很快就忘记了不开心了。
“我们赤足在这沙滩走过,”那个时候,沈星和别的少女及小孩这么做,她没想到,那个一脸阴沉少见露点笑脸的男人,最后也脱了长靴,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漂亮脚足,和她一起行走在沙滩上。
“我很惊讶,你的脚居然很漂亮,和你的人完全不一样。哦不,其实也是一样的。”
但为什么感觉不一样呢、裴玄素前世就算去势了,他都艳俊难以有人企及。甚至多了一种阴柔苍白的摄人美丽。
为什么会感觉不一样,大概他眉目郁沉,出手必冷戾血腥且残酷,那阴沉的眼神总让人感觉他容貌上俊美侵略性太强太摄人,不是好的感觉。
和白生生的脚给人的感觉差别很大。
那是沈星第一次出门游玩啊,她看什么都稀奇,都不禁开心,哪怕身边不大顺眼的这个人,她也忽略了。
“这条河这一段,春季其实水比较浅的,很清澈,一路到下游驼峰山那边,才重新变得深水起来。”
“春季的时候,会有竹排坐的,五十文钱一个人,你最后陪我坐了。”
“鱼排上有客人坐的竹椅子,是固定的,鱼排上还有鸬兹,给一百文可以看捕鱼表演!”
两个人坐在鱼排的竹椅上,他虽青衫襕袍便服,但斜斜靠坐,挑眉看着,就让鱼排的伙计战战兢兢的。
不过他看着她看得高兴,命人赏了一锭银子,那伙计立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吩咐再表演一次,伙计颠颠儿把附近几个鱼排都叫过来,给表演了一群鸬兹下河捕鱼。
隔壁鱼排的小孩尖叫兴奋,她也忍不住笑得露出了牙齿,突然侧头,她发现他盯着她看,那时候她还以为她失仪不雅了,赶紧闭上嘴巴。
可现在回忆,这个幽深如潭的眼神,这辈子裴玄素还没向她表白之前,也经常这样看她。
迟来了一辈子,感觉错失了很多。那时候自己懵懂,也没有一个女性长辈或正常的兄弟姐妹来教导她,她什么都不会,自己摸索,很多都是错的。
沈星笑着,但笑着笑着,她声音染上了几分鼻音,“回来之后,你还说,以后带我下江南。”
但当时她听了,她知道裴玄素这人坏但言出必行的,想想自己太后的身份,若远途出行,必然得正式下旨摆开仪仗,感觉太劳民伤财了。
她很向往,但她没说出来,就摇头,说觉得不好。
他还嗤笑一声,说她没有皇帝的命,操什么皇帝的心?你那皇帝外甥怕也不见得多高兴。
那时候外甥渐渐大了,和高子文张太师等人越来越近,和她却越来越不及从前亲近。
她一听就难受,这什么人,总要戳她的心才高兴。
她生气不让他入房,可一道房门如何能拦得住他?最后不想让徐芳他们为难,她只好主动开门让他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