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从门帘子伸个脑袋出来,脸颊蒸红,小声:“你不许偷看。”
这么这么长时间了,沈星一直很担心自己做不到的,但终于,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她得悉了二姐二姐夫的真实被囚禁位置。
其实霍少穆那张纸,带给她不止一种情绪,但诸般情绪翻转压下后,是几乎泪流满面的激动和喜悦,尤其是和景昌说话之后,沈星此刻的心绪几乎全在这个事实上了。
她在里面沐浴洗发,一边有些激动和外面的裴玄素说话,她不用熏香不用其他,比一般女的要快多了,很快就穿上有点不合适的稍宽男装胡服跑出来,出门的腰带没急着绑,衣带都系上就好,头发披散湿着。
“二哥,我真的好高兴,一开始,其实我很担心我做不到的。”
裴玄素接住她,两人牵手在舷窗便的窄榻上,她坐在他的怀里,他便给她用棉布擦头发。
沈星说了很多自己的感受,时至今日,她才敢说出自己当初的害怕。她一直都不敢说的,因为怕不吉利,说了会实现怎么办?
“小时候,二姐天天带着我们。别人打我,我不敢说,怕给家里添麻烦,但二姐发现了,把那个人堵了,狠狠打一顿。……”
在宫里最初那几年,一家人实在很不容易,高高的斑驳红墙,永巷就像一座没有出口的围城。沈星小时候大病过一场,头大身子小,又瘦又弱。帮助他们的人有,但仇家和看不顺眼曾经勋爵的人更多,她又小,时不时总有人欺负她。
她从小就很懂事,不给爹爹说让爹爹更难,但二姐发现后,气得不行。夜里偷偷爬窗出去做布置,套麻袋把人打个半死不活一顿。
“我很笨的,都是二姐保护我,后来还有二姐夫。”
沈云卿不露脸,但她安排了些陷阱,让打沈星的那些小孩子得罪其它人,没多久就被打个半死不活,或许直接从永巷迁走到后围巷去了。
沈星小小声着说,过去那些宫中岁月,如今回忆起来,却有另一种的温馨和相守的快乐。
她开心,又有点难过,说着说着,还抹了一下眼睛,不好意思转头看他。
裴玄素把她头发擦得差不多了,柔声说:“你怎么就笨了,你还小呢。”
说得他心疼得不得了,如果他那个时候就认识沈星,他肯定把欺负她打她的那些人都摁死!
输出了一轮,沈星的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她仰头望舷窗外的江水望了望,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霍家跑出去了两兄弟,当初我们都以为霍家的人都死光了。”
船行破水,在浪头上起伏,不过顶层舱房颠簸并不明显,在这样不断的摇晃下,半下午的阳光自舷窗射进来,落在沈星的小腿上,热辣滚烫的,她把腿往后缩了缩。
想起自己家,又蔺家,还有霍家,说来当年霍家人口最多的,十三房,四代共二百多口,不连仆役的,光姓霍的。
“那霍少成,是许夫人正房的嫡孙,难怪他徘徊了这么多地方,也不肯甘心。”
曹国公夫人徐氏,就一个儿子,一夕之间,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争了一辈子努力一辈子,突然所有血亲全部被这可笑的原因身首异处,连尸首都收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