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大哭渐渐停了,无声抽泣安静看着赵关山听他说话。赵关山转眼就看见她清凌凌杏仁大眼通红一片,鼻头也红红的,无声抹泪,却安安静静靠边,把位置让出来给裴玄素和韩勃。
这孩子素来都是乖巧贴心的,时间长了,就像一块肉暖暖的长在你心上似的。
多惹人疼爱的孩子啊。
沈星面露惊愕,急忙看裴玄素,又看赵关山。
义父……知道?
赵关山怜爱得不行,招手叫她过来,握着她的手柔声嘱咐她:“对,义父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坏的。
“但若有朝一日,他负你,你只管说义父。
“但凡他有一点良心,就不敢再欺负你,得放开你。你也可以找你韩勃哥哥。”
说着说着,赵关山也有些泪目:“对不起,义父不能再照顾你了。”
父女缘分是惊喜,他很珍惜,可惜短暂如斯,才开始不久,就要结束了。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赵关山临终挖心掏肺一番话,忆起从前他对自己父女种种关怀和照顾。
沈星刹那泪崩,泣不成声。
他最后拉过韩勃,和韩勃说:“我要去你娘团聚了,有什么可伤心的?”
韩勃哗的眼泪就下来了,他嚎啕大哭。
……
赵关山最终是去世了。
他死的过程很痛苦。
鸩酒渐渐发作了,其实在和裴玄素说话的时候,他就隐隐开始疼痛,但赵关山忍着。
渐渐的,他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脸颊开始抽搐,腹部疼得腰背佝偻在一起。
他的牙缝开始出血,脸色渐渐变铁青,唇色变紫。
赵关山竭力躺平,但所有人都看出他很痛苦的。
万幸的是着痛苦相对短暂。
赵关山深呼吸,睁开眼睛,竭力让声音平稳一些,“你们,你们要团结,不然,不然就不好了。……”
阉人已经快无路了。
他现在只盼着神熙女帝能活得长一些,再长一些。
赵关山盯着裴玄素,裴玄素含泪点头;又看韩勃沈星,两人拚命点头;又看三人身后的陈英顺等人,后者已经围拢过来,含泪抹眼,大声喊着督主和大人,纷纷用力点头应着。
赵关山紧紧皱着眉头,“噗”喷出一口鲜血!他栽倒在床上,不知是毒还是剧痛,他视线模糊,恍惚中看到那个娇妍美丽的青年少妇,她梳着同心髻,鬓边是他买的流苏发簪,青青一身披帛襦裙,含笑在眼前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