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身心都在思考目前这个局面,必须把这个坎先挺过去。
他几乎已经肯定,沈星前世,赵关山必然是死在这里的。
既罗三多不行。
他得赶紧另想他法。
裴玄素有点庆幸,他提早知道了,但假若不知的话他也是这么做的。
只是沈星的出现给他一个新思路和设法方向。
不然这般境况,恐怕连他都落一个无计可施的窘迫境地。
裴玄素看着她,“我走了。”
他隐忍片刻,反正已经透露心意,他咬着牙关说:“不许想他!”
他绷着脸说的。
沈星一愣,蓦地抬眼,烛光下近距离,裴玄素那张年轻许多的艳俊面庞猝映入眼帘。但褪去妆容后,他这张脸该有遒劲的男儿气概。
不会有一点苍白和阴柔,不会有一点阉人的特征。
偏此刻那双漂亮的丹凤目暗黑带着沉沉执拗,他正咬牙一瞬不瞬盯着自己。
沈星仰头,和他对视一刹,她盯着这张其实不太一样的面庞,偏也很熟悉,心口一涩,心绪就像被一双手伸进出乱拨一通,顷刻就翻江倒海起来。
纠缠了这么久,那个人对自己也无爱意。
偏偏这个崭新全无记忆、她喊了这么久二哥的年轻裴玄素,她全无这个想法,他却不知为什么喜欢上她?
天意弄人。
眼前人全无记忆,不知所有过去,就像另一个人。
那个她最初用来说服的自己很久的“他不是他”,回旋镖,狠狠戳中了她的心!
可即便有记忆又有什么用?
那个成熟的、她偷偷爱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人,即便在此地,还不是会奔向楚元音!
沈星强撑起笑,应了一声,裴玄素也不耽搁,沈星来前他已经换了太常寺诸陵署的绿色官服,这次他们不走清吏司,裴玄素思索一圈,选了东提辖司西北边紧邻的诸陵署出去。现在不方便回府,就是麻烦。
夜风起,他叮嘱两句,披一层普通宦卫服和黑披风,拉开门一闪身就出去了,先和韩勃等人汇合。
一阵很大的晚风,沈星见他披风鼓荡,颀长身姿笔挺孑傲而立,他快步下来台阶往东侧花坛一闪,没入夜色,直奔楚元音而去。
他的背影特别像那人,毕竟两人是一个人,高瘦颀长,宽肩窄腰,身姿笔挺如标枪冷硬。
她竟下意识追出两步,蓦地想起,刹停下来,眼睁睁看着这个背影往两仪宫而去。
一刹她想起前生那个成熟男人和飒爽逼人的楚元音的种种,她目睹过的画面。
她心里像拧着一样,为这份迟来的爱,为那个迟钝的自己,为即便她前世知晓恐怕也不过是更难堪的窘迫境况,她蹲在地上哗哗落泪。
太长久的相处,太多的情感,一页页翻到最后,结果竟然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