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玄素不会去查,他拒绝这样,他和她之间,肯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想她亲口告诉他。
“告诉我好吗?你说了,我就信。”
他轻轻扶住她的手,有些烫的奶茶,烫进他的心,他一动不动像雕塑一样,抓住她拿帕子的手,克制着,轻声和她说。
他喉结上下滚动,沙哑的声音未曾痊愈,有一种隐忍的华丽的和低喑。
裴玄素这个人言出必行,“你说了,我就信”,沈星最知道这句短短的话沉甸甸的份量。
沈星捏紧拳,不禁眼眶发热。
她睁大眼睛,眼泪却盛不住往下滑。
裴玄素也喉头发哽,立即伸手给她拭去了眼泪。
他现在拇指食指内粗糙了不少,笔茧薄了,剑柄却磨粗虎口内一片。
“别哭,”他克制轻声,“我不想你哭。”
他这一辈子,就盼着能不让她落泪。
烛光炎炎,一身一臂的奶茶,拇指摩挲她带泪的眼下在脸颊过,裴玄素轻声说:“我可以等,但我不想太久。”
他狠了狠心,他知道,他必须逼迫她。
裴玄素松开手,扬声:“冯维进来,收拾一下,把星星送回去。”
星夜转凉,夜色没过庭院树梢。
裴玄素看着冯维把沈星送回去,贾平把屋里的碎瓷轻手轻脚收拾好,邓呈讳又上了新的热茶,无声掩上房门退了出去。
他独自在房内站了很久,直至有只将燃尽的蜡烛“啪”地跳动一下,噗噗闪烁了起来。
裴玄素转身,把朝东的窗户推开,暮春的晚风褪尽微炎,带着沁凉,呼呼灌了进来,掠动他的鬓发袍袂。
正檐的灯,投不到数丈外的侧墙,花坛树梢及墙顶院外的房檐瓦顶渐去渐远,没入一片黑魆魆的夜里了。
风声掠过夜晚,枝叶摇晃,寂静一片。
裴玄素出大狱后一直忙碌,直至此时此刻,才有空舔舐一下伤口和稍稍整理情绪。
他知道他逼迫沈星了,但没办法,他必须这样做。
不逼一逼,他渴求的这段感情不会往前推,更不会有开花结果的可能。
晚风不断吹拂,想罢沈星,他不免想起他的亲人、仇人。
老刘的重药很好使,连续服了三年,他那种不受控制的冷热交替感已经褪去,只是褪去的仅仅只是生理上的不适,精神心理上完全没有。
裴祖父已经下葬了,徐守去办的,裴玄素连去看一眼送葬的罅隙都没有。
这几天太过忙碌,可是只要稍稍得空隙,他就想到了那安坐东宫之内的明太子。
紧咬的牙关都尝到了铁锈的味道,愤懑恨意噬咬他的心和血脉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