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深吸一口气,她快步跑回监察司大院,回到自己的值房。同僚纷纷笑着恭喜她和她打招呼,她撑着笑回应了,回到自己的值案上,一个个崭新的匣子摆在上面,告身下来她已经擢升,连新的官印官服和折子等物都随后下来了。
沈星伸手抚了下这些匣子,毫不迟疑开启封条,把官印取出来,还有她的新勘察监司专用的靛蓝色绫面折子。
——“折子出你手,经我处,直接上达天听!”
沈星坐下来,挺直脊梁,磨墨书写,一开始还需要组织一下措辞,但下笔之后,很快流水行云。
她先恭请圣安,而后从裴玄素家变之前开始,他曾经和神熙女帝的君臣相得,之后一路写到戴罪南下龙江惊案的稽查,他的努力,他的拚命。一路的行止,皆想陛下所想,做陛下之想做。
及他麾下的东提辖司众人,这期间遇过的种种艰难,克服的过程,众志成城,期间的氛围,他们一心一意,为神熙女帝效命分忧。
提辖司的阉宦没有别的地方去,他们可以说是这满朝上下,只属于神熙女帝,只为神熙女帝效命的人。
包括裴玄素,他那么地竭尽全力,每一次差事不是都办到了神熙女帝的心坎上了吗?
这样的人才不好得的吧?
掩藏在情真意切的字里行间的表现下,是裴玄素的卓绝能力凸显,以及他和东西提辖所有人仅能一个立场的忠诚。除了神熙女帝,谁也容不下他们。
当然,她写的时候真情流露,也确实有情真意切的感人,裴玄素和他手下人在这过程中的种种艰难和克服都是真的。
犹豫再三,她没有涉及明太子,想必神熙女帝就算不知悉整个详情怕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她讲明太子和朝局,是没有意义的。
唯有动之以情,晓之以利,给裴玄素他们加筹码,尽量去撬动神熙女帝心中的天平。
沈星写完这个折子,仅花了一刻钟,写完之后重看,完全不需要修改重写。
她晾了晾墨迹,把它合拢起来,抓着站起往赵青的值房而去。
沈星到的时候,赵青正侧头望着窗外出神,一见她回神。
赵青见她拿着折子,有些讶异,接过来打开一看,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了。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赵青把折子往桌面上一摔,霍地站起来:“现在什么局势?我今早和你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赵青很疾言厉色,但沈星的折子要往上递,必须经过上司的手,赵青有权力把她的折子打回来。
但这么长时间了,沈星知道赵青工作认真严肃,但其实是个很关照她们的人。
她说:“我听见了!可过去他是怎么照应我的?赵姐!想必你都看见了!”
“我要真什么都不管,我还是人吗?!”
槛窗半开,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映在在沈星的脸上,白皙小小的脸庞上有一种倔色,但神情很平静,那柳眉杏目婉约秀美的五官此刻一片坚毅。
两人在对视,沉默片刻,赵青拿起这个折子,深呼一口气:“行,但我不能保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