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抬起蝶翼一般的乌黑眼睫,抬眸扯唇看着她,他背着光,雪色和微阳映照下,他眼睫和脸颊有阴影,看起来有种脆弱。
沈星张了张嘴,一路揣着心事牵马漫行,想过前世想过今生,纷乱又忧惆,但此刻对上他憔悴疲惫的这张脸,最后那句搬家的话却顿住了。
她总有种感觉,他会很伤心。
他已经这么累这么大压力了,亲人也寥寥,你死我活过再也回不了从前了,在他心里真正的亲人,大概就一个裴明恭,和一个她吧。
他接到孙传廷的传讯,心急还特地赶回家绕到后门来接她,可见这份心。
心一软,憋着的一口气就泄了,沈星最后说:“二哥,你别忘了老刘大夫的话,要好好休息。”
裴玄素心猝一松,不知什么让她改了主意,他大概猜到了,一时心里又酸又软,他不敢再往那个话题带了,赶紧转身继续走,边走边和她说:“二哥知道,最近缓了一些,正打算早睡早起呢。”
他紧接着又说:“你跑马一天了,累不累?要不晚饭别过来吃了,回去歇着,今晚早点儿睡。”
沈星骑马时开心是开心,但累也却是有点儿累了,她就说:“好啊好啊,羊肉被明哥吃完了没有?!”
他敢吃完,裴玄素能锤他一顿,顺道把厨房不会办事的人全给汰换下去,“没,特地给你留着呢。”
他赶紧把高兴起来的沈星送回院子,自己一溜烟跑了。
为防沈星找他,裴玄素还紧接着出门,一直到东宫官厅和刑部大理寺两边跑到戌时,想着她应该睡了,才回家。
回来隐晦一问,沈星没来找过他,裴玄素才彻底松了口气。
今天真的吓死他了。
……
精神高度紧张了一天,裴玄素今天的压力老实说并不亚于前些天两宫被胁迫时,情感几番辗转起伏,晚上心下一松之后,难免多少有点沮丧。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好像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轻他嫌太浅,但一逼近他今天简直心有余悸。
但想起那个蒋无涯,又生出一种紧张的迫切来。
他已经深刻地意识到,沈星不可能一直站在原地等他的。
裴玄素回房之后,直接把自己摔在床铺上,连大毛斗篷都没有解。
他很烦恼,过去他容貌艳丽俊美,越大越盛,大燕又民风甚开,主动又疯狂追求他的痴女不在少数,让他过去烦不胜烦,对不论年轻年长的女性都避如蛇蝎的,相交无数,但没一个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