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裴文阮隐晦叮嘱过两句,目送儿子乘船远走,久久注目。
之后安排心腹家仆飞马去沛州给裴玄素送信让他赶紧离开去接母亲兄长。
但裴玄素当时闻讯龙江来了家人,急禀说他父亲突发卒中,他大惊之下,急忙冲出,迎面却被重重喷了一脸的药粉,他当时情急之下加上不设防,奔跑后急促呼吸一下子就吸一个正着,一脚踹翻那人,人就晕眩了。
堂兄裴信鸿也不禁捂脸呜呜地哭了起来了。那段时间真的太难了,父亲死活说自己没有,他和弟弟最后选择相信父亲,被祖父打得脸肿鼻青,强行用脂粉遮了去上值。
在龙江遇上裴玄素,却不敢抬头说话,挨了揍也不敢还手,其实追根究底,还不是心底那点不自信,和既得利益者的愧疚惊慌。
裴祖父:“是谁?!是谁——”
这第三者究竟是谁啊!
我日你全家祖宗十八辈啊!
什么仇什么怨?
是谁在背后盯着他们裴家啊!!究竟得了什么好处啊你!!
但裴祖父真的拔剑四顾心茫然,有力气都不知往哪处使去,他想破脑袋,也不觉得有哪个有嫌隙的人家能知道这等秘事有这样的能量!
他想起长子,简直悲怆得不大一处来,“我儿子是个好孩子啊!为什么啊——”
裴祖父命途也算坎坷,成亲三次,因为战事死了两任妻子,到了三十岁的时候,才有了第一个孩子。
他的长子,是个懂事孝顺又能力斐然的好孩子,最是贴心不过,儒雅又俊美,能文能武又抱负又理想,即便仕途因党争几度起伏,都依然金子般闪闪发亮。
裴玄素样子像娘,但其实天赋能力风度都像极了他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时家里第三代从武跨文的主意是裴祖父他爹定下的,裴文阮当年是探花郎,风度文采连太祖皇帝在深知裴家是寇氏的人情况下,都不禁褒奖过。
长子从来贴心,外放多年,但从来把父母放在心尖,年礼节礼送来过来,那头几车一看就知是长子亲自准备的。
裴祖父想到大儿子昔日点点,抓紧挠肺搬的难受,捂着脸抓胸痛哭流涕。
“玄哥儿,玄哥儿!你要相信祖父,祖父真的没有骗你啊!你看看信,你看看信——”
裴祖父眼泪鼻涕血腥糊了一脸,伸手要抓裴玄素的脚,裴玄素穿着绒缎及膝官靴的两只脚猝然一退,他避开了。
裴祖父急忙抬头,泪眼模糊中,裴玄素左颊肌肉抽动了两下,“我不信。”
很难形容裴玄素此刻什么感受,嗡嗡头脑轰鸣,冲击太大,心口脑海像被雷石反覆碾过似的,他双目血丝犹在,形容甚至称得上可怖,他厉声:“你胡说!我不信——”
拿着信的那只手,却筛糠一样地战抖了起来。
他退后几步,狠狠一脚踹在供桌一侧大方桌上,整条楠木桌腿都被他踹断了!轰隆一声桌子侧翻重重砸在方砖地面上。
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