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娘黄氏受不了了,哆嗦瘫痪尖叫:“公公,公公!您告诉他啊,快告诉他——”
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
竟还想狡辩么?!
裴玄素恨怒灌顶,连口腔都尝到的血腥味,他恨极反笑,艳丽白皙的面庞染着血珠,本来想折磨一番的,怒发冲冠之下反手就一剑。
沈星却眉心一跳。
她松开裴明恭的手,几乎是马上就冲了上来,心跳咄咄几乎要蹦出胸腔一般,她握住裴玄素的手腕,剑一偏,擦着裴祖父的脖子而过。
她屏息:“要不,要不听一下。”
裴家人口不多,婶娘黄氏已骇然晕厥,一个堂兄一个堂弟,后者惊惶扑上来救哥哥被冯维一记窝心脚撞在高几上,十五六岁的少年,花盆砸下来头上,头破血流,生死不知。
冯维和邓呈讳孙传廷紧紧跟在裴玄素身后,也不怕这家子人耍花样伤害到裴玄素。
沈星有种预感,可能有什么秘密要出来了,她赶紧掉头,拉着裴明恭冲出正堂,把门外守着的宦卫驱远一点,她拉着裴明恭在外面充当守门。
裴祖父一路狂奔,扑上来握剑,剧烈的运动心肺炸裂一时说不出话来,沈星这么一撞,他总算勉强缓过一口气。
他张了张嘴,眼泪先长流,痛苦难以自抑,“……龙江,龙江的事是我和你爹商量好的。”
“他本来只打算牺牲自己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的呜呜……”
痛苦哽咽,从喉头勉强发出的呜咽声。
门外,沈星竖着耳朵听着,勉强听到一点,当场心跳轰一声。
她一下子捂住心脏。
冬阳炽烈,明晃晃的,映着白雪,刺得她一下子眼前发晕。
天啊,不会是真的吧?
要是平时,裴玄素肯定听她的,不管什么事他都总会给沈星的面子。但今天他第一次没听,甚至有些生气,她竟然被这些狗东西给哄住了。
裴祖父终于把话说出两句,落在裴玄素的耳中,他呵呵冷笑,怒极爆表:“竟还敢胡言乱语?”
竟然敢说和他父亲商量好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猝不及防之下,简直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忿懑直冲天灵盖,裴玄素恨得都笑了,他怒极如冰,裴祖父顾不上伤口勉力一撑连爬带滚往后方跄踉而去,他提着剑一步一步逼近。
“我要割了你的嘴,还有你孙子的,还有儿子,让你们下了地狱以后再不敢胡说八道!”
以免黄泉路上,还要污他父母的耳朵!!
逆境绝境中的成长远非寻常年月可比,裴玄素如今的政治素养胆色应变气势乃至身手远非当年的那个时任沛州刺史的他可比拟。而室内这裴家祖孙数人,个个惊慌胆骇,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裴玄素鹰隼捕猎般的骇然气势,一步一步逼近过去,那滴血的剑尖收割生命的凌厉气势如影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