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卫民没有分钱,因为他能看到韩亚文脸上的神采。
这个神采是他很久没有见到的,上次见到还是在恢复高考的时候,出现在范成功周玉秀的脸上。
“还是那句话,万事小心!被雷子抓了,还能打招呼,要是被小流氓抢了,你连哭都找不到地方。哎,你被抢过帽子没?”
韩亚文摸了摸头发,郁闷道:“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群大院子弟在没去插队的时候,冬天都喜欢穿将校呢到处晃悠,头上也会顶着比较好的帽子;非大院子弟的小流氓和他们天然不对付,双方不知道为了什么就能打一架,当然架也不白打,要是输了,身上总会少点什么。
将校呢的衣服都有人抢,更别说帽子了。
郑卫民之所以问帽子,是因为他在冬天的时候还见过韩亚文穿将校呢。
“你不够重视。”郑卫民嘴里又冒出来了一句,他能看出来韩亚文上心了,但远没把这个当回事。
“我知道了!哥们这都要去广州了,你丫连句好话都没有!卫民,等哥们消息吧。这趟估计来回就快了,有人订货,加上咱们自己的本金,哥们兜里揣了不少钱。”
郑卫民说道:“初期能接受别人的定金,后期也能,唯独中间一段时间不能,这个事情再做个几次就可以收手了。”
“收手我怎么走后期?你净和哥们玩这一套!”
郑卫民想了想,说道:“年前你先折腾折腾,年后咱们再说。”
“那就年后再说!”韩亚文浑身都是劲儿,但又没忍住问道:“卫民,你现在可是有一千块钱了,怎么还那么淡然?”
“不淡然也不行啊。”
“那你淡然吧,哥们走了。”韩亚文兴冲冲地离开了,兜里的大团结给了他极大的底气,但就算郑卫民不提醒,他也做好了预防措施。
眼看着要入秋了,他也穿上了外套,不少钱都被他缝进了衣服的夹层里。
上了火车往南走,铁路两旁的稻谷也变得金黄,到了要收割的时候了。
郑卫民每天都会关注报纸,他在等待安徽那边的消息,不单单是他,宿舍里的其他人也在等。
徐家村大队的玉米也要收了,徐秀莲专门请了两天假,和星期天一起,凑了三天。
和范成功周玉秀也讲了一下,徐秀莲上车回去。
“包产到组……看秀莲那个样子,是丰收没错!”
“咱们大队走在了前面,压力不小!这次要是不能丰收,这责任制恐怕就要被叫停,徐支书还得背个处分。连田专员都讨不了好。”
两个人闲话几句,往学校里走;从之前和徐秀莲的聊天中,他们能感觉到徐家村大队的期待。
一路焦急,回到村里,徐秀莲看到大家伙都开始忙了,一穗一穗的玉米堆得像小山,分布在各处。
男人们还在田里砍秫秸,女人和娃娃们都在搓玉米粒了,大家欢乐地说着家常,见到她回来都是惊喜。
“哟,秀莲回来了!你爸去公社了,我们刚刚还在说呢,你爸肯定去邀功了!”和她家一组的桂枝婶大笑着说道,手上不停,玉米粒簌簌往下掉。
“咋说?”
徐秀莲直接坐在了玉米堆旁加入了劳动:“婶,咱们大队今年收了多少?光看着是比去年多。”
“多!今年年景还不好,也就比去年翻了三倍多。”桂枝婶也很得意。
三倍多不算多,要是在种之前把地给分开了,那肯定还要多,大队里不少人都觉得地分得晚了。
干了一会儿活,徐志全回来了。
“啊呀呀,秀莲!你这女子咋不听话呢?你不好好在黄原念书,跑回来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