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或者向心仪对象展示尾羽的每一处美丽细节。此乃大自然亘古不变的规律。如今人类已基本进入文明社会,不再有合法搏斗的机会,而装饰尾羽的花样则时刻都更新着。所以程醒言也在启程前给自己精心装饰了一番。“精心”含义是指从衣柜里翻找出一身纯黑,从t恤到球鞋都不掺任何杂色。唯独后颈间挂了根镀银的耳机链,两边末端栓着他的白色airpods。他这番装饰也是经验总结的成果。圈里懂时尚的大拿多了去了,要跟人较劲难免东施效颦,不如走极简的路子。就好像如果有谁问他最喜欢的电影,他都回答《小时代》且绝不解释理由,对方往往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只能归结为程老师这么想一定有他的理由。程醒言进酒吧时刚夜间八点一刻,舞池才将将开始预热。他轻松穿过那片空地,果然在吧台前见到了褚晏清。程醒言不感觉稀奇。挑衅短信是他刻意发出去的,也已预料到褚晏清今晚会来现场,他的计划是不论对方如何闹腾,他都要当面栓一个0去隔壁情趣酒店,是不是软件上那个不许摸其他狗狗无所谓,能达到解气的目的就算成功。对方身边还黏糊着俩上身oversize下身甩大腿的0,看来是被美色迷惑住了,想要请褚晏清喝酒。褚晏清酒都照收不误,面上却比玻璃杯里的手凿冰球都冷,那两位朋友费力不讨好,只得悻悻溜了。程醒言在吧台另一侧坐定了。待他点完一份酒水畅饮卡,褚晏清果然徐徐跟过来,也不和他生分客套,便将他剩下半杯的冰割平移至身前,酒液只沾了沾唇:“日威?你不如点杯冰苏打水。”“少挑挑拣拣的。你都对外宣称包养我了,哪有让我请喝酒的道理。”程醒言企图将玻璃杯夺回来,褚晏清却用掌心扣过杯口,将玻璃杯牢牢钉在了原处,得逞般笑道:“不要吃醋了,我保证今晚只陪你一个人喝。”“我另外有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程醒言快速抽回了手,目光重新落在褚晏清脖颈间那款金属扣choker。也怪choker的存在感过强,待他回过神来,已将褚晏清上下打量遍了。对方今日也搭了一身黑,仅有挂链没和他撞上。都是他前男友了还非得跟他穿同款,像情侣装似的,知不知道很影响他重新择偶啊,“而且我要告你剽窃我的穿搭创意。”褚晏清继续喝他那杯冰割,从容道:“只是你的穿搭和择偶一样品味差得很固定而已,也没什么难以捉磨的。如果这也算剽窃,以后谁家的葬礼都不能办了。”程醒言当即起身,“办,怎么不能办。我这身参加你的葬礼还是很合适吧。”不许摸其他狗狗的定位又关闭了,只在半小时前答应过他会晚些过来。程醒言打算换离褚晏清远些的位置继续等人,正要再催促一次,褚晏清便敏锐地掐住了他的下衣摆。“心情放轻松,你就当是谈生意。”褚晏清将转椅往前挪了几厘,略微仰头看他。眼睫真似一尾浓郁的鸦羽,连投下的阴影也是符合美学公式的,瞳仁却并非浓郁的黑,覆了层清透的冰壳,光斑晃动时似有薄冰破碎的声响,易令人产生心跳过速的错觉,“我现在希望向你推荐一款改良过的调酒,你以前喝完也觉得不错,为什么不再点一次呢?”程醒言不慎踏上了那层冰壳,在原地顿了顿,“不喝,有毒。”“保证无毒,而且可以给你带来很多好处。”“比如?”程醒言警告道,“我可不需要你为我去死,别再提了。”
褚晏清对他循循善诱:“比如我可以给你争取更好的工作机会。你近段时间有没有想合作的导演?或者感兴趣的电影题材?”“不需要,我在哪里拉磨都一样。”“再比如我可以帮你做好规划,督促你定期执行。你明明说喜欢摄影,我们分手之后你的个摄账号却几乎没更新过。”“这个也不需要,我懒是我的问题。”“而且我相当的物美价廉,你不用向我支付多高的对价。”褚晏清继而道,“我如今只需要你安稳地活在我身边就够了。”程醒言觉得非常没趣。他重新要了一杯纯饮,“你还是换个对象骗吧。如果真如你所说,我跟你从来都不会分开。”褚晏清瞳仁黯了黯,仍在坚持,“所以现在经过改良了。”“你看起来还是同一个死相,谁教你谈恋爱是做商品交易的?”倒不是程醒言油盐不进,是褚晏清在分手前给他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矛盾导火索是他在全封闭的剧组待了小半年,两人一周也聊不上几句。也不知从哪天开始,褚晏清开始反反复复拨他已关机的号码,他只能从上百个未接来电中拯救起一个。对方时而恳求他,时而威胁他,意图非常专一,那就是想要立即见到他。程醒言于是紧急请下来三天假,褚晏清拖到最后一天才跟他哼唧胃疼,他只得多留几天陪对方去医院做胃镜和活检。两人收到检查结果时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导致医生以为他们错拿了前一个诊断出胃癌的报告:“目前没发现上消化道有溃疡或者炎症。如果再出现疼痛和呕吐反应,注意清淡饮食和保温就好。……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没拿错检查报告吧?”不出半个月,褚晏清又说自己判断错了,其实疼痛的位置是心脏,要求他再回来看看。在程醒言浅显的认知里,心脏病可比胃病要严重多了,他甚至咨询了医生关于脊柱炎引发心脏病变的风险,所以再次硬着头皮请假回去了。他到家时已近傍晚,褚晏清还厌怏怏地陷在床沿边,用毛毯将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呈现出类似受激后的防备姿态,说什么都不愿意去医院了。“你走吧,程醒言。”褚晏清声音也闷在毛毯里,变得嘶哑不明,“就算你要我为你去死,我也不会犹豫。但你连见我一面都不情愿,我强迫你有什么意义。你还是走吧。”程醒言的择偶标准是作可以,无理取闹也可以,适度的是可爱,过度的是混蛋。他忍耐住了要把对方揪起来理论理论的冲动,“褚晏清,没准是你脑子出问题了,我建议你去查查。”“你不信吗?我现在就给你找把刀过来。”褚晏清从毛毯里摇摇晃晃地直起身来,身上只挂了件薄得透光的睡衣,成为影印在他记忆里的一抹孤魂野鬼。程醒言抵着门框的手指开始跳痛,他认为自己必须要走了,“是我不需要。你那小命又不值钱,还是自己好好留着吧。”——故意迟到是某些0测试诚意的惯用伎俩,程醒言也耐心等待下去了。褚晏清还赖在他这里蹭酒喝,两人将畅饮卡中的品类尝了个遍。他为赶人又加上几轮重度泥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