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玉顿觉无趣地撇开眼。
“小黄毛丫头,想同你娘一争长短,你还早一百年呢。”
阴山泽略带自得的语调中,冷不丁插。入一个冷淡笃然的声音。
“——我不觉得。”
珠帘轻摇,通讯阵内外的人齐齐看向朝琉玉走来的玄衣妖鬼。
“琉玉不过十九岁,若再隔两百年,年岁相同,未必不能一争长短。”
三人看着墨麟在琉玉旁边的软垫上落座。
平日的他坐姿狂放恣意,今日出现,话虽说得不客气,却按照仙都玉京的礼仪规规矩矩地跪坐在侧,和琉玉这样并排而坐,竟让阴山泽与南宫镜莫名有种补上了新婚大典叩拜高堂的感觉。
正在一处断崖旁赏景饮酒的南宫曜笑道:
“今日这副装扮,看着终于有些妖鬼之主的排场了,不像之前在龙兑城,穿得跟个小侍卫一样。”
琉玉不满强调:
“这衣裳也是我让绣娘给他做的,否则就他自己的旧衣裳,还没朝暝的好看。”
阴山泽还惦记着方才墨麟的话,他手中腰扇掩去唇边笑意,再掀开时却故作不悦。
“小子无礼,谁允许你提我夫人年纪的?”
墨麟迟疑了一下,还是淡声道:
“……那也是您先提的黄毛丫头。”
阴山泽眨眨眼,立刻倒向南宫镜。
“快教训教训你女婿,小王八蛋竟同我顶嘴!”
琉玉杏眸微睁,也扭头跟南宫镜告状:
“管管你夫君,怎么骂人呢!”
南宫曜朗声而笑,南宫镜一手撑着阴山泽凑过来的脸,只觉得头疼。
墨麟坐在此处,安静听着这四人从天下大势,聊得东倒西歪笑语连连。
一种异样的心绪忽而爬了出来。
因为从没有身处在这种的环境中,他的本能令他生出急于逃离此处,回到他更熟悉的环境中去的冲动。
但心底更深处又有个声音在说——
这是恐惧。
从前在暗处窥伺时并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他知道,这些亲密与温情都与他无关。
但如今他置身其中,无可避免地被他们所注视,所关切,让他无法控制地生出一种恐惧感。
就像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手捧着他无法承载的珍宝。
易被失手摔碎。
也易因太珍重而捏碎。
惧意爬满他心底,让他反而难以纯粹地感受这一刻。
“——怎么了?”
直到切断通讯阵后,墨麟才从琉玉的声音中回过神来。
琉玉打量着他神思不定的模样:
“方才我爹爹咳嗽了几声,你听见了吗?”
墨麟回忆了一下,点点头。
“修者虽然身体强健,但也不是不会生病,你父亲看着身体单薄,或许是因为天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