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这个男子也爱傅粉点眉的世道,像南宫镜这样的装扮多少有些惊世骇俗。
但谁让她是南宫镜。
即便她一身粗布草鞋踏入这神皋宫内,也无人敢置喙半句。
“见过丞相——”
众臣山呼海啸般的见礼声扑面而来,吓得刚下车的阴山瓒之差点跌一跟头。
待仆从扶着他站稳后,阴山瓒之看着眼前这场面,不禁在心头对这位叔母又多了几分敬畏。
难怪外头说他们阴山氏离帝主之位只有半步之遥。
叔母上朝这排场,比之帝主也差不了多少吧。
南宫镜垂目朝同僚虚虚回礼,只朝九方彰华递去一个眼神,众臣便识趣散去,朝太初殿内而行。
九方彰华看了一眼跟在后方的阴山瓒之,眸色温和地颔首,也算打过招呼。
阴山瓒之自从进了这神皋宫就显得颇为局促不安,难得见到熟人,稚气未脱的眼顿时亮了几分,恨得不当场拉九方彰华说几句话解压。
可惜九方彰华很快便转过头去,与南宫镜边走边道:
“听闻师母这次给瓒之所谋的是仙道寮的官职,仙道寮主管天下户籍谱牒,虽然重要,却对阴山家无益处,以瓒之才华,多少有些蹉跎了。”
琉玉的样貌并不随南宫镜,唯独一双眼却颇有几分神韵相似。
南宫镜淡淡一笑,眸光明亮:
“瓒之年纪小,性子弱,真让他一出仕就担要务,我还不放心呢——这次还是你替你父亲上朝?”
“是,家父……”九方彰华顿了顿,“家父抱病,实在是经不起颠簸。”
南宫镜却笑意愈深,负手前行:
“你父亲九境巅峰,什么病能把他撂倒?在我面前就不必掩饰了,他还是怕,这青天白日,中州王畿之地,我不过是区区三境,也不知他有什么好怕的?”
跟在后面的阴山瓒之低眉顺目,余光瞧见了殿外守着的光禄勋南宫曜,他忙拱手见礼。
南宫曜正是南宫镜的弟弟,琉玉的舅舅。
九境修者,宿卫之臣,掌神皋宫宫殿门户守卫,位列九卿。
阴山瓒之擦了擦汗,心道,这中州王畿除了慕容家,便是咱们阴山氏的人一家独大,给九方家的人十个胆子也不敢来这儿上朝啊。
他又抬眸瞧了瞧眼前的九方彰华。
当然,彰华又是例外了。
虽是九方家长公子,但自幼拜入他们阴山家的门庭。
当年两家关系尚可的时候还好,如今隐隐有反目之兆,彰华夹在中间,两家不容,多少有些尴尬。
就算他出事,对九方家来说也不会伤筋动骨。
阴山瓒之想起了那个远嫁九幽的堂妹。
听说最近九幽动静不小,也不知道他们家那个金尊玉贵的堂妹,在九幽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诶,若是当初堂妹没嫁到九幽,让彰华入赘到他们家,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听说前些日子,你父亲将你关了家牢,伤势好全了吗?我带了些补药,待会儿走之前你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