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苟拿了一件紫色的,“臣哥哥,我想穿这件。”应臣看着阿苟身上这件松松垮垮,有一半还托在地上的黑衣,想了想说道:“我给你换上吧。”阿苟有些犹豫,小脑袋想了一会儿,才组织得出语言。“吕严昨天说,我是女孩子,不能不能让男孩子给我换衣服。”宁无阴过来摸她的光头,“你才几岁啊,走路都走不稳,还在意这个?”阿苟急了,“可是,可是吕严说我要是不听他的话,他就他就把我给丢了。”应臣心想,吕严表面上冷冰冰的,没想到这么心细,阿苟这么小就开始教她这个。应臣将那件紫衣的外套、内衬、中衣等一一摆在床上。“好,那你自己会换衣服吗?”阿苟赶紧点头,“会的会的。”“先穿这件白色,再到这件,最后穿这件,等你换好了。我再来给你穿靴子。”阿苟点点头。应臣拉着宁无阴出去,让阿苟自己在里面换衣服。宁无阴用手给应臣顺理头发,一边说道:“你说,要是这狗东西没被吕严捡回来,她是不是已经被狼叼走了?”“你别一天狗东西狗东西地叫,你没见吕严已经不高兴了吗?”宁无阴作壁上观,“他高不高兴,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种人,若不是因为出身好,是要被人打死的。”“哼,那谁叫我命好。”片刻后,阿苟已经换好衣服了,她拿着那双毛茸茸的靴子走出来递给应臣,让应臣帮她穿。这孩子倒是长得好看,就是这光秃秃的脑袋太违和了。应臣蹲下,将她抱在腿上给她穿靴子。宁无阴也蹲下来,“这孩子这么小,我一巴掌下去,她都要死掉了吧。”阿苟嘟着嘴,“吕严会保护我的,你不许打我。”宁无阴捏着她的脸,“哼,吕严也打不过我。所以你以后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然我打死你。”“那我也不怕,我阿娘以前天天打我,我也不会死。”应臣问:“你阿娘为什么打你?”“不知道,她每天都喝酒,喝了酒就打我。”“她怎么打你的?”阿苟从应臣腿上跳下来,双手比划着。“拿这么长的木条打,很疼很疼的。我每次都觉得我要死了,结果还是没有死。”阿苟喜欢应臣,应臣长相英俊,为人和善。不像宁无阴这样天天恐吓她,也不像吕严那样总是冷着一张脸。她重新坐到应臣的腿上,覆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道。“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应臣给她理了理衣服,“你说吧。”“我阿娘没有死,她总是打我,还把我赶出来,不让我吃饭。然后我就跟着吕严走了。”宁无阴将阿苟提起来,“说什么悄悄话,臣哥哥是我一个人的,你不许碰他。”宁无阴又问应臣,“她和你说什么啊?”阿苟赶紧拉着应臣的手,“不能说出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应臣揉揉她的手,“好,我不告诉他,谁也不告诉。”这时,吕严和李徐景回来了。吕严迅速走了过来,问阿苟,“谁给你换的衣服?”“我自己换的,是阿臣哥哥给的衣服。”吕严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和他说谢谢。”阿苟对应臣鞠了一躬,“谢谢臣哥哥。”吕严问她,“吃饭了吗?”“嗯嗯,吃了米饭和肉,还有鸡蛋,还喝了水。”宁无阴笑着把阿苟的靴子脱掉,然后抛到空中,“你个小东西,还需要报备得这么详细啊,他又不是你爹。”吕严抱起阿苟,看了宁无阴一眼,去捡起阿苟的靴子,抱着她往自己帐篷走去。宁无阴看着吕严的背影,问应臣:“吕严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我?”“你还有脸问?”“”回到帐篷,吕严让阿苟坐在椅子上,给她穿靴子。阿苟突然问道:“你以后会打我吗?”吕严看向她:“为什么这么问?”“我阿娘以前打我的时候,和我说小孩子就应该被打。”“我不会打你。”吕严看着阿苟这双清澈漂亮的眼睛五年前,他在执行暗杀任务的时候,他杀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跟阿苟一样大,个子很小,也有一双这样漂亮的眼睛。他还没成为李徐景的侍卫之前,他一直为江湖上的暗杀组织做事。他如今二十岁,可是他总觉得自己已经老气横秋,老到淡漠了世间所有的恩怨情仇,老到没有任何追求与期盼。他十二岁开始杀人,这么多年来,死在他手里的人数不胜数,可是他总会想起那个孩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