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说出这段话后,瞬间被一种矛盾情绪裹挟着,既想知道真相,又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他浑身绷紧,每一个细胞都在用力,等了半响,仍然没有等到回答,自暴自弃地说:“你不愿意说就算了。”说着便要起身。
余渊觉得再不说点什么,情况只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跟着站起来,“等等,我没有不愿意说。首先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梁凯是谁,所以我并不清楚他做过什么事。其次,请你不要诋毁自己和同事的努力,也不要看低我们公司的专业水准,项目最终选择你们,只因你们的方案是更优选择。”
他顿了顿,习惯性脱口而出:“至于慎之…………”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最初的相伴是事实,这些年的特别关照也是事实,甚至连‘慎之’这两个字都是自己给他选的。但如果非要具体定义这段关系,或许唯有责任最贴切。
这样的称呼无疑昭示着很亲密的关系。
苏阳一颗心高悬起来,表面的镇定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崩塌。他看出余渊犹豫不决,自嘲地笑了下,“行了,不用回答了。”继而换回公事公办的语气,“如果方便的话,15楼专梯门口的监控视频发一份给我。还有这个,还给你。”
他说着拿出那张余渊早上刚给他的通行卡。见余渊没有接,随手丢在茶几上,转身就要走。
直到这里,余渊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苏阳离开的瞬间,拉住他的手腕,“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但放心,事情我会解决好。慎之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像上次那样的意外也绝无可能再发生。”
苏阳半侧过脸,一字一顿地说:“请你,松手。”
办公室门适时被人敲响,应该是项目经理沟通完签约事宜,回来复命了。
余渊耐着性子对苏阳说:“能不能不要带着情绪思考问题。坐在这里等我三分钟,我们再聊,好吗?”
等三分钟那必然不可能,在余渊刚松了手,对门外人说“进来”的时候,苏阳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去,一秒钟都不愿耽搁。
项目经理被眼前这一幕看愣住,呆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回去也不是,“我……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说完立刻萌生出一种,职业生涯走到头的悲怆感。
苏阳很快来到电梯口,刚好梯门打开,他径直跨进轿厢,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在了。
玫瑰金电梯门合拢的一瞬间,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挡住,发出震颤的机械音。
轿厢内的人正要发作,看到缓缓开启的门缝中出现了余渊的脸,话到嘴边硬生生拐了个大弯:“余总。”
苏阳蓦地抬起头,看到追出来的余渊站在门外,少有的急切而气喘吁吁的不体面模样。
余渊撑着电梯门,胸膛明显地上下起伏着,“下来,把话说清楚。”
苏阳疏离地垂首看手机,没有回应他,其实心跳飞快,捏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关节和指尖都因用力而同时泛白。
见到老板如此私人的一面,在职场里并非好事,两位职员快被吓死了,很有眼力见地开始飙演技。
“突然想起有个文件忘了带,是不是?”
“对对对,要回去拿。那我们先走了。”
余渊长腿迈进轿厢,一个与苏阳面对面的站位,由于身高的优势,自带着些迫人和侵略感,到了令苏阳无法忽视的程度。
苏阳不抬头都能感受到如炬目光,垂眸看微信群消息,手指机械地刷动着,实际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你还要说什么?”
余渊看着他,“你这样拒不沟通的样子,让我很为难,无论如何总要让我知道原因,才好解决问题,是不是?”
苏阳不为所动,仍旧不肯分他一个眼神。
轿厢内陷入沉静,只有电梯平稳运行和排风换气的细小动静。
余渊无可奈何地打破沉默:“我终于知道儿子有时候那么倔像谁了,哭起来就止不住,谁哄都没用。”
苏阳正在打字输入的手停下来,随即表情一变,疏离和淡漠褪去,终于有了点温度,刚要反驳,电梯在20层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