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正常人无二了。程莱说她想回家,一向百求百应的程献不过想了想,很快就答应下来。出院时遭了医生的反对,认为程莱也许要再观察些日子,有些病人是会伪装成正常人的。但程莱偎在程献身边,“叔叔,可是我已经好了,我想家。”程莱不知道谁对药的问题知情,这不妨碍她把她的主治医生列为怀疑对象之一。医生看向程献,本来想让程献把程莱支出去,但程莱不愿,程献自然拗不过她。他就只能直说:“我了解过,程莱昨天还犯过病,仅仅一天就病愈出院不是我们作为医生的建议。而且这种病容易反复,到时候出了事反倒不好收拾。”程莱担心程献被说服,拉着他的手摇了摇。程献温柔安抚她,才坚定道:“出了事我们会自己负责,谢谢您的顾虑。”医生没有说通,没有多管,只是叹了口气,协助他们办了出院手续才罢。好歹作为医生治了这么久,对自己的病人会有格外的怜惜感。于是送他们出了医院的大门,告别时对着程献叮嘱了一番,看他认真记下的模样,最后才叹了口气,“你妹妹的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谨防抑郁的倾向。”想了想,又觉得出院也不错,“她在医院里病情反反复复,也可能是环境抑制了,回去多陪陪她,清醒的时候带她出去走一走,也许恢复地更快。”程献点点头,“我会的。”医生回头进医院,兀自摇摇头,喃喃自语:“也怪了,怎么会反复地这么厉害呢?”程献程莱没有听他们说了什么。她走到公路边的绿化带旁,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概是心理作用,他觉得出了大门后整个世界都亮堂起来,连嘈杂的鸣笛声听在耳朵里都是生动活泼的。外面不算冷,下午四点的时候,微风吹起来只是很细微的凉意。程莱喘了口气,深深呼吸了几口,放松下里却觉得身上发冷。她走路其实还是没什么力气的,中午喝的又是粥,现在这会出来了,她立刻觉得肚子空荡荡的。走过一条街仿佛是个美食街,她拉着程献的袖子,声音轻轻的,还有点不好意思:“我饿了。”程献带她去了一家骨头煲,点了一份淮山排骨煲,然后低声问她,“还要什么吗?”他们坐在角落的位置,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程莱摇摇头,从程献给她收拾的行李中拿出她悄悄倒了上午药汤的医用注射袋,递给他。“哥哥,之前在医院我没拿出来。这个你找许伯伯让他帮忙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吧。”整个餐馆里都弥漫着骨汤的浓香,程献皱了皱眉,接过注射袋,里面是黄褐色的液体。“这是我每天喝的药。”她闻了闻这浓香,像是很平常的事一样,说道:“我怀疑有人故意在害我和哥哥。”骨头汤很快被端了上来。程莱闻着散发出来浓醇的骨头香,耸了耸秀气的鼻子,迫不及待就拿起调羹送了一口汤进嘴里。她已经好久没喝过这样热乎乎的浓汤了。程献看着她,在旁边给她递纸巾。生活是激流烈火,温和的人会被碰撞出棱角,狂傲的人会被磨灭掉妄念。他知道程叔叔的车祸不是意外,本来这件事并没有和她说的打算。程莱太无暇了,她以最大的善意包容别人,他本不愿意让污浊侵蚀她。可是他没想到就算是已经没有继承能力的程莱居然还在被那些人盯着。他看见程莱因为一块淮山而陶醉的模样,紧皱的眉目突然也舒展起来。就好像原本踽踽独行的没有黑暗的路上,突然多了一个同伴。这个同伴如暖阳,如冷月,总不至于他一人孤立无援,茕茕孑立。他看见她喝了一大口汤,烫得舌头都伸出来些,嘴角似乎有隐隐的笑意。他以前从来不觉得去兼职好几分工作只为了养活她而觉得拖累,她生来是公主,只是一时跌进了污泥而已。就像现在,她开始怀疑起那些恶意的人,他也不觉得这是玷污了公主。她看透污浊,不代表本身就是污浊。骨头汤极其正宗,色香味俱全。奶白色的浓汤下面有几块排骨。她夹起来咬了一口,却因为手无力眼见着掉下去。程莱一时不觉,伸出左手惯性地想要接住它,长长的袖子因为她的动作划了下去。露出里面仓促的,粗糙的包扎来。程献微带笑意的脸庞渐渐暗沉下来,他拿起纸的手顿了顿,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震动,“莱莱,那是什么?”排骨没有接到,程莱看着左手手腕,慢慢垂下眼睫,却没有解释,“哥哥,吃完你带我去医院包扎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