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洋洋的金色。她记得往前挪了挪屁股,只差把话本贴人脸上?。这样?近的距离,近到宋谏之能看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他从喉咙挤出一声“嗯”,不等眼前人高兴,又悠哉的补上?一句:“你说没看就没看。”“我真?的没看!”撄宁一下?子理解了窦娥,这才是真?真?的感同身受如临其境呢。只怕六月飘雪都洗不清自己身上?的冤屈。她的豆沙包脑袋想不过来?太多事?,眼下?忙着跟宋谏之解释自己不是急色的人,全然忘了自己方才还在?生气。“你倒是比我想的有精力?,昨晚把我折腾到三更……”宋谏之话没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撄宁捂了嘴。她今天脸皮特别薄,又欲辩无?门。什么叫倒打一耙,她撄小宁可真?是见识了。被折腾到险些爬不起来?的人分?明是她!撄宁把脸鼓成了皮球,可惜憋了半天都憋不出反驳的话,气得低下?头就要拿毛茸茸的脑袋拱人家,正好被宋谏之接了个满怀。她瘪着嘴不肯再说话了,多说多错,再说她就要被黑锅压趴下?了。宋谏之也没开?口,只是低头埋在?她肩侧,闷闷的笑出了声,笑到身躯隐隐发颤,连带着撄宁的肩颈也颤动起来?。他故意的!撄宁气鼓鼓的推了把他的脑袋,转移话题道:“我饿了!我要吃东西!”宋谏之好一会儿才收了笑,掀眼看她,眼底是他身上?少见的明显笑意:“寻常人家倒是供不起你。”说着,他松开?揽着少女腰背的手,下?巴往前一点,示意她去开?食盒。撄宁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拐着弯儿说她能吃呢。不过撄宁也没恼,能吃是福,能吃怎么啦!她现在?可不用他养了,买吃食花的银子都是阿耶给的。想到这儿,撄宁是手不软了嘴也不短了。她麻利的翻身去开?食盒,好从当前的尴尬中解脱。察觉到宋谏之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撄宁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袖口摸出张薄薄的纸票递到他眼皮子底下?。她扬着下?巴,得意道:“还你的。”摊开?的掌心里放着张飞钱,五千两整。撄宁见他没接,手又往前送了送:“这是阿耶给我的,当初不是借了你五千两嘛,今天就算清账了。”说到清账的时候,她暗暗挺起了小胸脯。撄宁前几年赚到手不少银子,大半都留给了祖父,如今收祖父的银钱也不心亏。她看宋谏之的表现,疑心他早就忘了这笔账,不过她撄小宁向来?是个正直的人,不会赖账,甚至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就是六皇子妃的事?情,我要拿田契同你换,你不愿意……”可她话都提示到这份上?了,对面的人脸色反而难看起来?,薄唇抿成条直线,冰刀子似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完全不见了方才的笑模样?。“哦哦……”撄宁抓住了脑袋里闪过的一段回忆对话,她低头默默解下?了腰间绑的钱袋子,颠颠分?量,磨磨唧唧的递了过去:“利钱。”她有些肉疼的撇撇嘴,嘟囔道:“这里面有六十七两五钱,两个月,你就是存钱莊都收不来?这么多……”撄宁自觉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宋谏之的脸色却更难看了。“你……你总要跟我说个数吧,”她刚说完,就小声补了一句:“不能高的太离谱,不然我可就不认账了!”她这话一出,宋谏之最后的那点耐心都烧干了,懒得再听这铁疙瘩脑袋说话。他的手掌囫囵包住少女的手,一把将人拉近了。钱袋子“啪嗒”一声掉在?狐皮上?,极悦耳的银子相撞声。
撄宁的小眼神就粘在?钱袋上?,她一句“哎呀”还没说完,软乎乎的脸蛋就被人咬了一口。结结实实的一口。撄宁呆呆的捂住脸,想质问一句,余光瞥见宋谏之尚带齿痕的手,质问的话只能吞回肚子里。“气死?本王,对你有何好处?”“我没有……”撄宁小声反驳。谁知?道他又撒什么癔症,难不成是享受当她债主作威作福的滋味?照这混账的性?子,倒是可能性?极大。两只锯嘴葫芦,在?统共两丈长的马车里打起了哑谜。宋谏之最后也没理会那张飞钱,而是抱臂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不搭理她了。撄宁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但人家不收,她也没办法硬给,于是只能稀里糊涂的把飞钱收起来?。大不了,等晋王殿下?想“奴役”自己的时候,再把飞钱甩到他脸上?!撄宁暗暗下?定了决心。此事?居然就这么揭了过去。——撄宁来?泸州的路上?因为贪嘴吃了大亏,回京途中在?客栈落脚,都要小心翼翼的等到宋谏之先动筷子才敢吃。宋谏之把她那点小心思全收在?眼底。有回晚上?落脚,他借口不饿,眼睁睁等着撄宁自己吃。看着她的眼神在?菜品间来?回打转,馋到快要流口水,一副想吃又不敢的模样?。宋谏之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尊口。“敞开?你的肚皮吃吧,他们不会在?路上?动手了。”撄宁闻言雀跃的动了筷子,美食下?肚才后知?后觉的想要解释:“我……我主要是担心你饿。”她三根指头一并作发誓状,不打自招道。宋谏之斜她一眼,没有应声。撄宁有些心虚的扯起了闲篇:“你为何知?道他们不会再动手了?”她打量一下?四周,压低声音凑到宋谏之耳边,追问:“太子落在?你手里的把柄太多,所以直接放弃挣扎啦?”宋谏之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唇角挂起一点轻蔑的笑:“他哪里舍得放弃,不在?路上?动手,自然是有后手。”一语成谶。他们一行人刚回到晋王府,大门还未进?,宫里的人便已经在?门外候着了。为首的监礼态度恭敬:“泸州路途遥远,晋王殿下?辛苦了,皇上?召您入宫有事?相商,烦请您跟奴才去一趟。”撄宁初时还没当回事?,可直到半夜,宋谏之都未回府,她才察觉到不对劲。九十三撄宁倒是没有等宋谏之回家的那份乖觉。她?这几日?呆在马车里,除了吃就是睡,哦,还有就是陪宋谏之胡闹。进京前,她?刚趴在软软的银狐皮子上睡足两个时辰,睡得脸蛋都压了印子,下马车听?旨时,她就顶着那滑稽的睡印子。撄宁回府的第一件事,是打开库房大门,细细盘数了一遍自己的嫁妆,这一数就数到了申时。她之前忘记了还有嫁妆这回事。出嫁的时候,因着家中不大和善的氛围,和对未知的恐慌,也没有心思去看嫁妆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