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呢?”
“我,呵呵,不急……”
“这座庙有来头,山里人都称孔明庙,很灵验,咱姓赵的只要秉持忠义,也受庇佑。”
眼见赵荣贵先顾左右言它,最后又这么莫名其妙地一番话,吴元龙听得着急,在旁插话道:
“我的侯爷哎,咱们得张罗着赶紧走,达兵越聚越多,再晚一晚就走不脱了。”
赵荣贵闻言却苦笑长叹:
“走?往哪里走啊……还有哪里能存住大明的地界,还有我赵荣贵的容身之所?”
“天明咱得突围走出去,您随我回成都如何?”这时南离也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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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成都?吃杨老三的饭?仰武大定鼻息?”赵荣贵大摇其头。
“怎么会呢?成都府如今人烟稀少,田地广阔,斩木劈竹即为茅屋,灌县诸水迤逦而下,遍及天府之地,其江河水中鱼虾成群,更兼灌溉不休,下一把年来的苦力,耕作一年便顶得龙安这边三年。”
“只要生聚个一年半载,不消说保宁,便是汉中、西安,也唾手可得。在这与您说句大话,到时拿下吴三桂尚且不在话下,何况小小李国翰、李国英?”
“便是达子八王齐至,那时你我带甲十万,又有何惧!?”
“哈哈,确是没甚可惧。”赵荣贵似乎有些动意。
“您看吴三桂、李国翰兵马如何?”南离趁热打铁,耐心劝说。
“关外兵铳炮精良,铠杖周全,行阵齐整,马多,有耐力,追袭不休。”
“弓矢比川兵用得更好,陕兵也是不如。”说起这些,老于行阵的赵荣贵如数家珍。
“有没有弱点呢?”南离又问。
“刻意保全。”
“忍饥耐饿不及陕兵、吃苦受累不如川兵,有阵苦战,无阵即溃,看似凶恶,若你恶过他,他就怕你。”
“既然如此,我等正该养兵待时,再图后举。越王勾践有卧薪尝胆,诸葛武侯六出祁山,司马仲达能忍妇人之辱,我辈何必图一时之快,定要今日与那吴三桂分个高低。”
“嗨!嗨呀,小老弟啊,道理我都懂。”
“如今龙安被卖,我怎忍一走了之,本镇手下这些同袍手足,许多人的家眷、老幼还在龙安呢。”
“我赵荣贵的亲眷都被达子杀光了,如今啥子也不在乎了。”
“三原早就沦陷,那边的同宗只怕要将某除了宗谱才好保全,咱孑然一身,走哪儿都成,可这些同袍手足……是我扔下他们,还是要他们扔下老幼家人?”
南离张张嘴,口才如他竟无法回话了。
这时山谷尽头隐隐约约又有海螺号响起,赵荣贵起身侧耳听了听,苦笑道:
“你再早到一日,咱们真就走脱了,如今便走不得,那只大虾李国翰到了。”
“走不脱便走不脱,南离愿伴侯爷于此死战!”南离神态自若,波澜不惊。
“好!好样的!这才是汉子!有酒吗?”见南离如此,赵荣贵豪情顿起,对于谷口兵马集结的各种声响再也充耳不闻。
“有!”南离则对谷口方向看都未看,对战场的这种变化早有所料。
“好,今儿晚了,咱们爷们就围炉向火,共话天下英雄!”
谷中的战斗陆陆续续早都结束了,可山谷间仍旧没有重归寂静,杀红了眼的赵荣贵亲丁在寻未死的敌兵补刀,而且杀起俘虏来毫不手软——这才是明清之际抗清战斗的常态。
南离看着这副景象,听着时不时传来的那种临死前的凄厉惨叫,眉头都没皱一下——这时节不是开展俘虏策略教育的时刻,眼下要考虑的是该当如何将赵荣贵劝走,把这部分明军领出去,而不是无谓的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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