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空瓶子在四周环视,终于拎着外套迈开步子。
郑妙谊坐在靠近植物园的木质长椅上,低头看书,他一屁股坐下。
少年的呼吸和微热的汗水存在感满满,看书的人不得不转头,“下课了?”
意思是你怎么不打了。
陈景元随手把空瓶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高三生还玩物丧志?来找学霸进行考前心理辅导。”
听罢,她微微蹙眉:“你需要……心理辅导?”
好像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特别违和。
陈景元勾唇,“表面看起来越坚强的人,其实越脆弱,老实说,我昨晚躺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
郑妙谊合上书本,“因为期末考吗?”
“不全是,我就在想,如果高考还是现在这个分数该怎么办。”他眼眸低垂,明明坐姿张扬肆意,语气里却夹杂着几分茫然。
郑妙谊问他:“你想不想上一本。”
“当然。”
她说:“以前你考不上的,但现在有希望。”
陈景元没说,上一本有什么用,他努力学习不光是为了上个一本啊~
他沉默不语,郑妙谊干脆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对面盛开的梅花,“我会去北京。”
少年的嗓音更加低沉,带着些许自嘲:“陈家的祖坟冒什么烟我也考不上啊~”
两人的都沉默了,仿佛那天在漆黑的电影院中双手交握只是一场梦。
远处操场传来集合的哨声,郑妙谊起身,拍拍衣服后面的灰。
“北京还有别的学校啊。”听着似是喃喃自语。
陈景元如梦初醒,死死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那个他坐在教室后面看过无数次的背影,挺拔的脊背,瘦削的肩胛骨,好像他永远在背后追逐,却怎么也追不上。
如果一起去北京呢,是不是勉强和她同行了,就好像每次走路,他都落后她半步,却能够在她快摔倒的时候第一时间抓住她的肩膀。
晚上回到房子,陈景元给家里打了电话,他提前发消息给陈焕宝,让老爷子别那么早睡。
七十多岁的老头儿硬生生熬到晚自习下课,只能喝浓茶提神。
孙子开口第一句话是:“我要去北京上大学。”
三个家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他们都知道,陈老爷子才有发言权。
陈老爷子抓紧拐杖上的龙头,半晌,沉声道:“就为了郑家的小姑娘?”
“嗯,我认定了,如果将来她不是我老婆,我宁愿打光棍,陈家断子绝孙吧。”
想了想,他补充一句:“也不算,大姑二姑家孩子多得是,林秋恒也勉强算个人。”
“胡闹。”陈老爷子脸色凝重,拐杖在地上重重敲了敲,“书念得多了,一张嘴还是整天胡言乱语,混账东西。”
陈景元往沙发上一倒,手机扔在一旁,开着扩音,“那怎么说,到底让不让我去北京。”
陈老爷子对着手机怒斥道:“考上我能不让你去?陈家祖坟好不容易冒次烟。”
“打了包票了啊,陈家掌舵人不许出尔反尔。”
陈坤泰被这孙子气得面目狰狞,“老子什么时候出尔反尔过。”
“现在陈家掌舵人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