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却不怕王熙凤此言,亦没管刚刚林俊有些不大好看的脸色,只又问道:“妹妹平日里可是作诗的?”顿了顿,又问道:“妹妹可有玉没有?”
“诗却是做得的,玉嘛……”黛玉看向他身上那块玉,伸手摸了摸自己放在胸前的那个甄璟送他的玉葫芦,道:“玉自然也是有的。”
“真的?可否让我瞧瞧?”贾宝玉说着就要往前去,却被身前的林俊拦住了,又听他说道:“不知姐姐有玉,我们家都有的,表哥可要看看我的?”
“啊,好,好。”
他这样说着,林俊亦将自己身上的玉佩解下来递与他看。这玉原是他们刚到扬州时,林如海偶然的的和田玉,筒体透亮,实属商品,故而当即就命能工巧匠给家人各制了玉饰,林如海和林俊各得一枚玉佩,贾敏和黛玉则各是一枚簪子,只是今日黛玉没带在身上罢了。
自然,贾宝玉亦并无心情真地把玩这枚玉佩,只略看了看便将它还了回去,正自无聊之际,却见着香菱托着个木盘过来了。
宝钗瞧见她亦觉得奇怪,只问道:“这青天白日地,你跑什么,可是家中有什么事?”
“回姑娘,是大爷将您的金锁取回来了,之前说色泽不好了,让铺子里重新炸一炸,如今已经取回来了,大爷说让您看一看。”
听着这话,宝钗亦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却又不大显,只对着香菱道:“什么时候看不成,如今正和姊妹们说话呢,偏你们送了他来,让别人看了岂不显得咱们家显弄这一点子钱财,太猖狂了不是?”
“这……”香菱脸颊微微红了,只低声道:“是大爷定要我现在就拿来,说若是不合适,他这就再拿回去让人重新修正。”而后又默默说道:“大爷的性子姑娘是知道的,我哪里全说得动……”
“好了,都是自家人,谁家不知道谁家呢,这能当什么事。”王熙凤笑说着,又对香菱道:“还不拿过来让你家姑娘瞧瞧?”
香菱听了,方连忙上前,托着盘子,递给她:“姑娘看看罢。”
还未等宝钗将它拿起,坐在一旁的湘云便抢先拿了过来,左右瞧着,念道:“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听着倒是和二哥哥那玉是一对儿似的。”
“我也看看。”贾宝玉此时也来了兴致,将那金锁接了过去,仔细瞧了,说道:“果然是一对儿呢。”
他们这样说着话,倒是忽略了那金锁的主人,还是探春先说道:“什么一对儿不一对儿的,也不怕别人听见了笑话,还不快将那锁给宝姐姐罢,宝姐姐脸都红了呢。”
宝钗忙将那金锁从宝玉手中取走,亦没用她人,只自套在脖子上,倒是冲着探春说道:“偏你话多,他们二人说话直,说得时候未必想着什么,怎么你偏要?”
探春自听着她的话,也不再说什么,而黛玉的位置却正好见着宝玉看着宝钗刚刚伸起胳膊带上项圈时露出的雪白胳膊发了呆,笑道:“你们只说些金啊,玉啊的,却没见着这里还有一只呆雁呢。”
仍是这句话,但这次却完完全全只是调笑了,在座之人听了她的话,方才看见有些愣了神的宝玉,纷纷抿嘴笑了起来,只湘云神色并不大好,而宝钗却也未置可否。
还是探春说道:“姐姐说什么呆雁不呆雁的,咱们在这儿也喝了会子茶了,闲坐亦是无聊得很,不若再到处逛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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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就这样,王熙凤与李纨又陪着他们在府内其它地方随意走着。但虽然如今天气并不算很热,这时辰的太阳也晒人得慌,王熙凤便只将人往庇荫处引着。
因着黛玉总是客人,王熙凤便只拉着他和安儿两个在稍前的位置走着,探春亦跟着黛玉身边,微微向后的位置。贾宝玉本也想跟过来,但却也没甚么位置可以与他,便只好在他们身后,同宝钗、湘云等人说话。李纨便只陪着迎春、惜春走在最末的位置。
“林姐姐平日里在家都做些什么?来京里这些时日了,却也没总见着。”
听着探春此问,贾宝玉亦悄悄听着,只听黛玉道:“却也没做什么,只是刚来京城,家中有许多事情要打理,母亲不方面出门,便也无法带我和弟弟交际,故而素日里除了看书,便也只是随着母亲料理些家事罢了。”
“听闻姑母未出嫁前,便常帮着老祖宗跟着太太一起学习这些,想来这些日子过去,府上应也打理得规整了。”
黛玉看向探春渐渐攀上自己的胳膊,笑道:“总也是差不多了,只怪我们这次从扬州带来的物件不少,家里又许久没有住人,所以才多花了些时日。”
“那便好了,只不过林姐姐和林表弟又要上学了,便是后面姑母有时间,怕是也不能时常出去见人了。”
王熙凤在一侧,心中倒也揣测出了几分探春的意思,便也道:“林妹妹若想出门总还是出得的,便是再用功,也总有休息的时候,只到时候同姑母说一声,应也是能出去瞧瞧的。”
黛玉听着王熙凤和探春之言,又想到刚刚在屋内王夫人之语,自知他们与贾敏、与自己所言,其实都是一桩事情,若要他们出门应酬,定然有所谋划,只是这目的为何?
她正自思忖着,便见着王熙凤身边的平儿,远远地走了过来,挨在王熙凤的身边,悄说道:“来回奶奶的话,荣庆堂那边老太太和太太、姑太太已经谈完了,只似不大愉快。”
王熙凤回头瞧了瞧还在跟探春说话的黛玉,轻声应了一声,正欲嘱咐些什么,便听宝玉宝玉在后面问道:“平姐姐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