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结印祭符的手终于抬了起来。但他的目标并不是狐小七,而是站在狐小七身边的另一位道士。那道士皮肤黝黑,浓眉大眼,长得跟牛二叔有些神似,一看就是个十分憨厚的人。我朝狐小七使了个眼色,旋即内力一出,腕上缎带如灵蛇般飞了出去。十年来的默契并不是白白得来的,狐小七见的眼色,便已经知道了身后玄青的小动作。他微微勾起唇角轻蔑一笑间,右手抓住那憨厚道士的胳膊,左手提起朱尊者的手臂,腰身微微一扭,便抬纵身而起。玄青手中击杀符闪出一片淡淡的金色光芒,仿若无数金色暗器般在那憨厚道士脚下炸开。卢尊者一声“小心”刚喊出口,狐小七已经脚尖点着缎带微微借力,凌空跨出数十步。狐小七到底不愧是狐妖,即使在这种时候,姿态也飘逸绝美。灰色道袍凌空翩然而至,一手提拎着一个人的小道士竟在那一刻给人的感觉如同谪仙。玄青一击落空,待发现狐小七已经带着另外两人离他而去的时候,恼羞成怒的同时抬起双手,朝狐小七三人凌空的背影祭出两只手心上的击杀灵符。而他的速度太慢了。还不等他掌心的灵符祭出,狐小七已经带着憨厚道士和朱尊者在我们身边站定。“宗堂师弟,还得麻烦你再回去救玄青小师叔过来。”那憨厚道人刚一站稳,甚至连头都没回,便朝狐小七抱拳。朱尊者显然也早已发觉了玄青在他们身后的小动作,冷沉着脸,遥遥用枪口对着玄青。“宗云师兄,玄青杀了玄真,引起所有人惨死,被你救后还想要杀你,你确定要让我过去救他吗?”狐小七勾唇一笑,伸手将憨厚道士宗云的脑袋朝身后轻轻一扳,示意他回头看去。宗云这才回头,正见只剩下一只耳朵的玄青一脸狰狞的将藏在掌心的击杀灵符祭出。淡淡金光将血湖和两侧石壁上那些诡异出现的大朵彼岸花耀出近乎绝美的潋滟光芒。彼岸花被狂风吹动了一般,摇曳得越发激烈,血湖上也漾起圈圈涟漪,似乎下一秒,那血红就将充斥整个甬道。将我们所有人全都尽数吞噬。玄青的击杀灵符刚刚祭出,便化作几点金光炸开,被血湖和石壁上的诡谲彼岸花尽数吸收了进去。“此地不可久留,咱们快走。”卢尊者望了玄青一眼,伸手将朱尊者举着枪的手臂朝下按了按道:“他在这个地方活不下去的,不要再随便开枪,说不定会将咱们全都给搭进去!”“宗云师兄,背上真人,咱们快走!”狐小七见状,蹲下身在昏迷不醒的邵真人身上摸索了几下后,站起身对宗云说道。“好!”宗云毫不犹豫的点头将邵真人背了起来,却又不甘心的回头望向血湖那头的玄青,眼中满是不忍和痛心,嘴唇动了动终于开口问道:“玄青小师叔,玄真小师叔真的是被你杀的吗?”“是我杀的又怎么样!”玄青面色狰狞,声音尖利的吼道:“既然我在墓室中就已经手上见血,受了墓主人的诅咒非死不可,那我就要让你们所有人都替我陪葬!”说完他抬手指向我和白七爷爷,开口道:“邵师叔自己没本事,害怕这个贱丫头和白七那老骗子,不仅不敢替我讨回公道,还让我给他们磕头,让玄真打我耳光,我都要死了,凭什么还要放过别人?”“玄青小师叔,自古愿赌服输,更何况,我宗云虽傻,可也看得出来你当初跟这位女居士斗狠是因为觊觎她的蹿天猴。那场赌局本就对女居士而言更不公平,你怎么能颠倒黑白,自己修为不如人却将过错怪到真人和玄真小师叔的头上?”“我觊觎她的蹿天猴?”玄青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半晌后,他面目狰狞的望向宗云:“你以为只是我一个人觊觎吗?你以为邵师叔他没有觊觎那只猴子吗?如果不是邵师叔同意,我又怎么会跟她比试修为?可我输了,邵师叔却选择牺牲我,去讨好白七师徒,任凭他们辱我,欺我!凭什么啊?”玄青说着,双眼通红,目中尽了疯狂和决绝,压低了声音道:“宗云,你知道邵师叔为什么会讨好白七那个恶贼吗?因为咱们龙虎宗快要完了!掌门师叔得了一种不为人知的怪病,除非能找到至阳之物炼丹,掌门师叔的病才能治好。不然你以为,一向自诩光明磊落的邵师叔,怎么会跟我一样觊觎一个贱丫头的蹿天猴?哈哈哈——”“你胡说!不可能!”宗云身体一震,怒瞪着玄青吼道。玄青这话不止让宗云震惊,就连我、白七爷爷和卢尊者以及朱尊者的脸色都不由自主的变了变。只有狐小七,一副笑吟吟看好戏不嫌事大的淡然模样。先不提玄青当众说出这些话的目的,若玄青的话是真的,那龙虎宗在整个术道的位置将会一落千丈。就在这时,整个甬道突然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血湖朝我们脚边蔓延的速度开始加快了起来。石壁缝隙在甬道的震颤中缓缓合拢。“走!”卢尊者大喊一声,率先钻了出去。“白七爷,我先出去替您老探路!”狐小七说着也蹿了出去,顺手还拉了宗云一把。“别以为你们离开这条甬道就能活下去,你们都要死,谁也活不了的!”玄青疯狂的冲着我们嚎叫道。我回头,冷冷的望了玄青一眼,拉住白七爷爷的胳膊跟在了狐小七后面,不管石壁外面到底会有什么,至少这个地方是不能再待了!朱尊者跟在最后,他的一只脚刚跨出来,身后的石壁便发“轰隆”一声巨响,重新合拢。石壁里头,隐约传来玄青歇斯底里的狂笑和惨叫声。这是一处极其黑暗的地方。一走进来,我便感觉身上一沉,丹田真气竟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一样,完全无法使出来。:()血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