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存芳家就在江阳公园后侧的一片老宅区,当初规划江阳公园建设的时候,最角落的几户人家因位置偏房屋面积小不影响整体,而没有被规规进去。于是,那几户就变成了隐藏在公园后头的一小片贫民窟。我和顾莫走得挺快,不过五六分钟就拐过去了。顾莫的脸沉得能滴下水来,如果挚爱画廊主人真的是姜兰的话,就说得通,她为什么让冯定将骸骨放在江阳公园了。说是老宅区,其实还保留下来的也只有户人家而已,地势比江阳公园低了很多,一道高高的岸墙,将这几栋老旧破败的平房隐藏在城市角落的暗影中。“这地方一共还剩五栋老房子没被拆迁,这两户的老人去世后,房子就空下来了,年轻的一代已经搬出去了。”顾莫边走边指点着对我解释道:“剩下这三户,一户是刘存芳老人带着外孙女和女儿靠捡破烂生活,另外一户是孤寡老人,靠吃低保生活,一户是鳏夫,在火车站那边给人当扁担。”一边说着,顾莫领着我走到最后头那户大门紧锁的老旧砖房门前,“这就是刘存芳婆婆家了,这个点,她们祖孙俩应该还没回来,咱俩估计得等会儿。”房子不大,从气息上看挺干净,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但我依旧敏锐的嗅到屋里隐约传来的一缕淡淡血腥气。“姜兰白天的时候都被刘存芳婆婆锁在家里吗?”我扭头问顾莫,伸手轻轻敲了敲紧锁的木门。顾莫轻轻点头,屋里也如同回应我的问话一般,传出几声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我眯了眯眼睛,收回手,转身对顾莫说道:“咱们就在这附近随便转转,等刘存芳婆婆回来再说吧!”顾莫的目光锐利的捕捉到了我脸上的细微变化,没多问,转身跟在我后头,随意从朝一个方向走去。这一片住宅似乎从一开始建村就没怎么被规划,五栋老房子的分布十分凌乱,大门的朝向也各不相同。我走到一栋低矮的瓦房前停了下来。房子看起来已经很长时间没人住了,门口的空地上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已经发黑的木门底部也长了一层厚厚的苔藓。这栋房子距离刘存芳婆婆家的房子最远,位置也最为偏僻,高高的岸墙阴影笼住了整个房子,估计一天也照不到什么太阳。走到这里就能感觉到一股沁凉。“忆仇,你是不是已经看出姜兰有什么问题了?”直到这时候,顾莫才开口问我。“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姜兰就是挚爱画廊的主人。”我望向顾莫,直言不讳的说道:“她现在已经被邪术反噬,受了重伤,应该不会直接出来跟我们对上,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她的画室。”“你肯定?”顾莫望着我眼睛一亮。“肯定!”我重重点头,“她身上的生人气太弱了,弱到就连我都差点以为她不在屋里,这是邪术师独有的特征。邪术师常年接触阴邪之气,再加上邪术的反噬,身上的生人气就会变得越来越淡,到最后,生人气彻底散去,身体鬼化后,御鬼的能力才会到达顶点。这也是为什么,道行越高的邪术师,越难找到他们的踪迹的原因。”就比如古九魄,我虽然跟他有血缘关系,但他若一直躲着我不出现,我是很难找到他的。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彻底鬼化了。顾莫点了点头,望向我身后的房子问我道:“你觉得,她的画室就在这栋房子里?”“我还不能太确定。”我伸手试着推了推房子发黑的木门说道:“其实我们一来到这里,我就发现这一块儿的几栋房子,只有这一栋阴气重些,但也许跟这栋房子所在的位置有关。不过,姜兰既然装疯,就一定不会在自己家里画魂和制作长命锁,这个栋空房子会是她最好的选择。”我跟顾莫说话间,让我没想到的是,屋门被我推得晃了晃后,锁头处竟传来“咔嚓”一声腐烂木料断裂的轻响,门“吱呀”一声开了。与此同时,我分明感觉到,我的身后,有一道目光在盯着我,并不是来自刘存芳婆婆家的方向。顾莫大概也同样感觉到了,我眼见着他的身体一怔,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对他传音道:“别回头,先装不知道!”我脚下的步子没停,径直拉着顾莫的胳膊进了屋。这栋房子如同江州的很多老房子一样,地上做了水泥地平,只是因为年久失修,有些坑坑洼洼的。墙上刷的白灰也斑驳泛黄,很多地方有一道道水痕,墙皮剥落严重。屋里除了一张断了腿的桌子和两张缺了腿的椅子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家具。简简单单的一间大厅,三间卧室,全都空荡荡的,连个破木柜子都没有留下。一眼望过去就能将几间屋子看个对穿,并没有半分做过画室或者工作间的痕迹。我和顾莫对视了一眼,正要转身出去,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有些拖沓的脚步声,脚步声中伴随着有些粗重的喘息。我俩同时转身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双手拄着棍子,穿着一身蓝布褂子的老头。他很瘦,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一样一层层的分布着,紧紧抓着棍子的双手筋脉虬结,凸起得很高。“你们是谁?怎么进屋的?”老头望着我们狐疑的开口,刚说出一句话,就弓着背剧烈的咳嗽个不止。“您老是候家大爷吧?”顾莫从身上摸出证件晃了晃,“我们是市专案组的,过来调查一些事情,上次过来的时候刘存芳婆婆说您老人家病在床上,所以不认识我们!”“这家人都搬走十多年了,你们来他家能查到什么东西!”候大爷一边咳着嗽,一边慢慢转身往外走,“警察,警察不去抓坏人,偏偏跑来我们这种都快没人住的地方来查七查八的。”:()血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