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她脸色青青白白变换不定,元妃捂着嘴角轻声笑起来:“姐姐不必如此惊慌,此事关乎皇上颜面,谁敢外传?不过是本宫猜到的罢了,并无实据。”豫嫔这才松了口气,外在的冷静和体面却彻底绷不住了,冷冷瞥了元妃一眼,不甚耐烦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此来总不会是特意用这猜测来戏耍本宫吧?”“戏耍?不不不,本宫是特意来给你提个醒的,你对皇上下药的事,怕是要露馅了。”豫嫔一惊,死死抓住了手里的帕子。元妃仿佛没察觉似的抬头看了看外头红艳艳的火烧云:“本宫今日去大明宫,本只是请皇上过目皇子百日宴的章程……可谁知竟有意外之喜。”豫嫔咬住了嘴唇,双手不自觉轻颤起来。“本宫这双耳朵,只要听过一遍的声音,就绝对不会记错,那位据说是谋害皇嗣而被贬出宫的程公公,就住在大明宫。”豫嫔心脏狠狠一颤:“不可能!”程欢这人,不止晓得她用药之事,还从苏桃手上救下了小公主,这样的人若是当真住在大明宫,那她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更让她心惊的是,程欢是怎么进了大明宫的?皇上又为何藏匿一个罪人?一个猜测在她心中慢慢成型,轩辕凛什么都知道了,藏匿程欢只是为了让她再无翻身之地。欺君犯上,谋害皇嗣,这样大的罪名压下来,莫说她一个嫔位,便是她身后的陆家和大皇子都会被牵连。豫嫔心里一阵阵发冷,越想越觉得这恐怕就是轩辕凛的打算,可她虽然做错了,陆家却并无过错,她那父亲一辈子兢兢业业,勤恳为国,难道临老还要被泼上污水?豫嫔心里又惊又惧,已然顾不上元妃还在,彻底端不住体面了。元妃轻轻笑了一声:“姐姐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豫嫔咬着牙看她:“本宫凭什么信你?你说他在大明宫,他就在?他那样的罪人,若是真出现在皇宫里,皇上岂会让他活着。”“说的也是,兴许真是本宫听错了……那姐姐就安心歇着吧,本宫可没有姐姐这样的心境,用膳的时辰,不入口些东西是万万不能的……”她转身朝外走,到了门口,忽然想起来似的顿了一下:“姐姐还没去过皇子所吧?大皇子如今会翻身了,奶嬷嬷正教孩子说话呢。”豫嫔心里一颤,她的孩子都会翻身了……可她还没仔细看过一眼,当日生产完便昏睡过去,一觉醒来,明月轩便被封了,她身边的宫人也都不见了影子,只有两个眼生的宫婢每日里来给她饭菜。当时她只以为是谋害皇嗣的事被查了出来,皇上怕丢了皇家的脸面,这才将她幽禁起来,不过几日便会有毒酒白绫赐下。她忐忑不安的等了一天一天又一天,最后传来的消息却是,她被宽赦了。惊喜之下,她甚至没有去想到底是为什么,即便轩辕凛仍旧对她十分冷淡,她也只当作是本性如此。哪怕皇上说她身上有病气,不宜见皇子,她也信了。可今天元妃一来,将她所有的自欺欺人都打破了。“元妃,你想利用本宫做什么?”突如其来的真相,让豫嫔有些承受不来,理智几乎崩溃,可心里却仍旧很清楚,元妃决不是善茬,她此来,也绝不是做什么善意的提醒。“姐姐何出此言?事到如今,你莫不是还以为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本宫图谋?”豫嫔苦笑一声,虽满心不甘,却不得不承认,元妃说的是实话,自己的所作所为,就算皇上没有实据,可半分都不怀疑也是不可能的。她这个母亲只怕也牵连了大皇子,让他不得父皇喜爱。轩辕凛只有三个皇子,若大皇子无缘皇位,剩下两个,不管是谁继位,元妃都是名正言顺的圣母皇太后。“豫嫔,本宫喊你一声姐姐,给你该有的体面,是真心谢你当初所作所为,今日的话你不信便当本宫没说,无论程欢是死是活,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和本宫有何关系?”豫嫔被问的一愣,回头一想,竟的确如此,心里也越发懊恼,她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最后获益的,竟是元妃。想到这里,她看过去的视线便多了几分炽烈的火气,元妃轻声一笑:“你有功夫与本宫生气,倒不如想想后路,本宫听说你姐姐与姐夫搬去了两淮,巧的是,贤王也去了。”豫嫔瞳孔猛地一缩,这些消息她竟一丝一毫都不知晓,是皇上有意瞒着她?他果然是要对陆家下手吗?元妃开了门,外头候着的奴才连忙迎上来,她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必上前,却是敲了敲自己的额角,面露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