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灯塔火光熄灭,三号码头又恢复了寂静无人的废弃状态,仿佛从未有船只在此处停泊,只剩郁岸手中烧到一半的白色蜡烛“引路人之灯”,证明他和匿兰在这里洞悉并放逐超级幻室,完成了一次伟大的壮举。
……
回到家,郁岸累得瘫在**动不了,昭然没办法,给他剥掉脏衣服,强行把人抱到浴室里涮干净。
郁岸一点儿都不反抗,乖得反常,昭然坐在对面给他抓洗头发,他就看着昭然身上的旧疤出神。
“一、”郁岸用指尖轻轻描摹那两处旧疤,和他左侧腹上还没完全愈合的伤,“二、三。”
“为什么有三道疤?”郁岸低头靠在昭然胸前,淋浴器喷洒的水柱沿着他发梢流到脸上,“你有几枚核……”
“我、”
“有几枚核可以浪费在我身上……”郁岸抱住他的腰,脸颊紧贴胸膛,“我已经没机会再失败了,对吗。”
“五枚。”这一次昭然回答得很干脆,甚至有些骄傲地托起郁岸的下巴,“五枚三级佛像金核,极地冰海日御家族最强的畸体日御羲和就是我。”
郁岸低落地垂着眼皮,好像越发渺小了,搓了搓手,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压在心里。
“大哥虽然嘴上让我随便找个人类高手契定,可我们都知道,根本没有人能契定我,无论人类带上什么武器都不足以击败茧里的我。你也许觉得我在炫耀,但这种情况在我们畸体身上就相当于不治之症,成年暴毙就是我注定的结局,大哥到现在都不愿意接受,家人们也很怕我羽化死掉,因为我一死,整个家族都会陷入动**。”
“所以他们对我找一个小朋友契定很不满。”昭然抹掉他脸上的水痕,“可是他们都不懂啊,谁想契定我,不死个几回根本不可能找到头绪,一次次体验轮回的死亡会把人类折磨崩溃,万一他半途而废,岂不是把我坑了。”
“但你真的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郁岸用力抹了把眼睛。
“看你玩游戏看出来的,再难的游戏也必须通关,在一个boss那里卡住,能废寝忘食反复打一百遍,非得赢不可。”
“……”
“真的,上学的时候做题也是,一道难题琢磨一个月。你脑子里好像没有‘放弃’这两个字,特别固执。”昭然轻声哼笑,“我不需要强大的人类,反正都不会比我强。我需要的是我选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放弃我。”
郁岸点点头,冲完澡,穿着一条小裤衩跑了出去。
他把过去的职业核-魔术师废核弹进电视橱底下的投币口里,一阵机关咔拉响,一根卷成烟卷的日记纸页弹了出来。
有废核就迫不及待去换日记看,已经成了郁岸的习惯,尽管小岸的记忆已经全部找回,过去时光中的少年身影与现在重合在一起。
这张日记很潦草,写于上船之前,甚至来不及写上日期。
“到邀请函上约定起航的日子了,他走出家门,对我说,这是家族的使命,让我不要跟着,在家里乖乖等他回来。我假装答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从七岁遇见他那一天开始,他已经陪了我十一年,可我依旧觉得,快乐多么短暂,像蒲公英种子被吹走的瞬间。”
他对着日记沉吟良久,不知什么时候,昭然已经站在身后了,用浴袍衣襟把他裹在身前,目光落在手中日记潦草的文字上。
郁岸立刻收起日记,可身上光溜溜的只有一条小裤衩,没地方藏。
“我很爱小岸。”昭然嘴唇贴在郁岸耳骨边,“以前羞于说出口,现在给你补一个正面回应,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