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有备着的过年菜,提前做好,在室外冻着。来了重要的亲戚,这样的菜一热就能吃了。
于是,端上来的就是四菜一汤,一会子的功夫就得了。
一个蒸鱼块,一个蒸碗,一个炒豆腐,一个酱焖土豆块,再一个蛋汤。
都这个点了,那就都坐下吃饭。一簸箩的二合面的馒头,热气腾腾。
秀荣就觉得,这位大姐夫倒像是大家子出身的,大姐嫁的早,应该是后来才养成了很多东西。其实,林家真的是小户人家,也没有那么些规矩。更不要提二姐嫁了个糙汉子当兵的,那位二姐夫才是真粗鲁,但凡开口没有不说脏话的。
可这位大姐夫并不是,自带儒雅。
那位吃饭,风卷残云。这位大姐夫呢,说人家贫寒吧,也不是。桌上的菜样样都吃,样样都有数。
好菜不吃的人,显的特别拘谨。只吃好菜的人……怕是真的过的艰难,难得吃点好的。
倒也不是拿这个尺子去量人,就是觉得跟自家以为的相差甚远。
饭桌上说起工作的事,林河东提了:“若是户口想回省城,来省城生活,可以想办法试一试。宝书是军属,随时得随军走;宝墨常年在野外工作。年龄大了,身边需要子女,这也是个理由。”
又有二姑爷托人,应该是能把户口带回来的。未成年的孩子户口当然也还是能迁回来,至于成年的,都有工作了,那只要在工作调动上花力气就行。
他问四爷说:“镇,还是要考量以后的事。”
四爷就笑:“这事听桐桐的。”
桐桐当然不会来,原身从不在人家过的好的时候回娘家,她只在对方有难的时候回来过,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心理。
原身没跟亲生父亲提过在夫家的种种不好,只把好的一面拿出来给娘家看。
有记挂没有?有!肯定是有的。
但要说到挂心的程度,那倒也不至于。
同样的,原身的父亲对原身有记挂没有?有!肯定是有的。
但要说到挂心的程度,桐桐觉得也不至于。
原身在娘家最艰难的时候帮了忙了,娘家在知道她遭难之后,也同样伸出了援助之手。就是那种平时挂不到心上,但也不至于看你受难,而我无动于衷。
原身是如此,原身的父亲也是如此。
正如你在你能力允许的情况下,给了我帮助。于是,我来了,表示承情。
但说把户口挪回来跟你一块生活,原身不会做这个决定,自己更不会做这个决定。
就像个每个回娘家的女儿一样,原身隐晦的心理应该是:你看!我过的一点也不差。
同样的,桐桐站在这里,又何尝不是替原身说:你看!我过的还行。
所以,四爷处处彰显桐桐的重要性,都听她的。
夫妻和睦,关系好,真的做到相互尊重,在而今真的是罕见的。
桐桐正喝着汤,她放下勺子:“您身边有人照顾,我是很放心的。”方娴比你小那么多,现在还不到五十岁,你不需要子女照顾,对吧?
她就又说:“在一个地方生活的时间长了,就没法离开。一是,习惯了;
二是熟悉的环境,人脉关系,孩子们工作、朋友,成了家的得考虑马上添孩子,这以后得帮扶教养孙辈。要只我们两人,说回来了就回来了。可现在真的是拖家带口,一大家子;
三是赶上机遇之后,在哪里拿到的口粮和工资是一样。所以,盲目的回来,倒不如在熟悉的环境里深耕。
再说句不怕您生气的话,我考量孩子比考量您的时候多。一切以孩子为重!当然了,要是有大事,有急事,您需要我,随时给我拍电报。以后,金镇在公社上班之后,电话相对也方便一些,打电话拍电报都是可以的。”
说着,桐桐就夹了五花肉到林河东的碗里,“您也别挂念我,您把身体养好,就行!”以后每月会寄点生活费,说是尽到赡养的责任也好,说是还上提前退休少拿的工资也行。
话不能说的那么生硬,但其实事就是那么个事。
这么说完了,桐桐看着林河东就笑,“也就是您是亲爸,我是有啥说啥。就是不孝顺,您也受着吧!谁叫您摊上了呢。”
林河东:“……”
林宝墨没忍住,吭哧一声给笑出来了。这话又何尝不是说自家爸:你也就是亲爸,我能有啥办法。您对我好不好的,我也受了!谁叫我摊上了呢!
林河东咋办,把肉给夹回去:“吃了吧!”
行!吃了就吃了。
秀荣跟着笑,觉得自家这大姑姐真是个妙人,把当年那些隔阂的事,就这么以玩笑诙谐的方式摊到了桌面上。就像是自己每次回去就翻旧账,觉得父母偏心之类的。一说到这个上面,父母就无言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