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场的澡堂子,牡丹洗完,把衣服一件一件的往身上穿。
一个小组的工友就说:“这种小褂子,你给你买一个。”
纯白的跟个小背心一样的东西,能兜住胸。
牡丹红了脸:“我这个……还能穿。”买那个干啥?怪费钱的。
工友就说她:“你拿了工资还有加班费,咋都够花。现在你还没孩子,等到有了孩子,更花不到自己身上了。”
这话一说,大家都说起来了,这养孩子太难了,咋算计都不够花。
牡丹腼腆的笑着,用换下来的脏衣服擦着头。
工友问牡丹:“是忘了带头巾了?那你等头发干了再出去。”
“好!”
正好借里面的热水把脏衣服洗了,出来的时候就见金福在外面等着。
“在厂里呢,我能回去。”
金福把手电筒打开,“走!回。”
进了屋子,刚洗的头发上都结了一层冰,还是没干透就出来了。
金福看见了,就把炉子捅开,叫屋里暖和起来:“明儿先去给你买个头巾……”
“不用!就在厂里,车间又不冷。”都是温水清洗,脏是脏,臭是臭,但冬天是真不冷,“抬脚就回来了,买头巾干啥。”不过,“把你的工资先给咱妈,咱妈一个人的工资,五口人花,肯定不够。”
金福:“……”他看了牡丹一眼,半干的头发乱糟糟的。穿的还是之前的旧棉袄,她是觉得那活儿脏,怕把新衣服弄脏了。好衣服要留着过年走亲戚穿。
果然,第二天准备要回家了,她把今冬做的新棉袄新棉裤拿出来,棉鞋也换成新的。把这一冬晚上给家里人纳的鞋底都放在包袱里背着,这才把家里的门锁好。
金福拉着她先去县城,牡丹还问:“有顺风车?”
没有!得走回去。
到了供销社里,人多的,牡丹看人家在买糖,她指了指,“给小意买点糖?”
金福拉着她去挑头巾:“给你拿一个。”
“我不要!”
金福指了个紫红的,给人家付钱,硬把头巾塞到她怀里,“包上,耳朵冻坏了。”
边上的人都笑,“这媳妇,你男人对你多好的,赶紧拿着。”
这媳妇子一看就是个贤惠媳妇,看把男人打扮的,衣服干净板正的,脚上的鞋都是八成新的。小伙子长的也精神,瞧着利索。媳妇自己呢?不咋讲究。短头发被风吹的乱糟糟的,看不清个眉眼。
牡丹被说羞了,低着头从里面出来,偷眼看金福,把头巾往包袱里塞。
“咋不戴?”
“路上都是土……”
“不戴就站这儿,别走了。”
那不把人给冻死?牡丹只得把头巾给戴上,把头脸给包严实,“要不给妈和小意也买一个吧。”
金福看了她一眼,“不买了。”人家都有,你没有就不大好。那三个小的有帽子戴,自家妈做的那个帽子,不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