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
听完诸伏景光的讲述后,安室透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声音。
不怪他如此惊讶。实际上安室透已经做足了准备,迎接诸伏景光口中的柏图斯,却没想好友的一番话还是超过了他的理解范围。
“——领地保护意识极强,认知异常,但只要顺毛撸就不会构成威胁的实验体?”
他在情报组调查出来的资料可不是这么写的。而且前面的也就算了,最后那句是加载了动物化mod吗!
不过最让他关心的不是这个。
安室透五官都扭在了一起,看上去纠结极了:“柏图斯在第一次见面时救了你?”
他本以为柏图斯救下才相处一周左右的自己,已经是十分心血来潮的情况了,没想到这还有个更炸裂的。
这不是恐怖组织干部,而是圣人了吧!
“是啊,”听完安室透的吐槽,诸伏景光无奈,眼角却不自觉染上笑意。
“柏图斯打算让我因救命之恩放松警惕——最初我是这样理解的。可自从zero你也加入队伍后,我才发觉,他大概是对所有领地范围内的人都很友好。”
为仅相识不到15秒的人挡下子弹,这种事像是人设定位片面的老旧童话,不说普通人,就连职业警察都很少见。
何况是组织。
其实诸伏景光在接到琴酒通知,要求他去柏图斯身边待命时,就曾无数次揣测过这位在组织里名声稀碎的高层。
对待组织成员,他一向不悭吝于负面词汇。可直至见面,那些事先凿进思想中的钉子忽然被抹去,仅余面前黑衣青年的倒影。
被雨打湿的巴黎街头,高瘦的男人像是徘徊在此不愿离开的魂灵,面容氤氲在湿意里,只有暗红的眼眸微阖,透露出一种旖旎的冷漠。
在注意到自己时,诸伏景光看到男人的脚步突然迟疑,而后嘴角漾起笑意,像是透过自己看到了一片冬日的绿地。
他们用15秒经历第一次相遇。前13秒用来确认彼此,最后两秒子弹呼啸而至,血色在眼前炸开如烟火,紧接着诸伏景光听到了新任上司的声音:
“抱歉,刚刚走神了。”
“你没事吧?嗯……绿川君?”
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对方顶着伤开口,第一件事却是关心他。诸伏景光的第一反应是:他不该先关心一下自己吗?
“保护欲啊……”同样被救过的安室透想了想,问道:“柏图斯后来把你放在身边也是因为这个?”
“大概。之前一次任务,柏图斯来晚了两分钟,这两分钟里敌人的火力很猛,所以我受了些伤。”
结果柏图斯满脸是血地走到负伤的他面前,手里还拎着两具头颅被捏碎的尸体,垂着眼阴恻恻地反复说‘不应该让你来的’。
回忆起那天,蓝眼睛男人抽了下眼角:“我那时一度以为柏图斯是控制狂,甚至会为了满足欲望搞非|法囚|禁那套,毕竟组织里正常人太少见了,后来发现柏图斯可能只是过度担心。”
“也许曾有什么人在他面前受伤或濒死。”他这样猜测,思绪却忍不住向更深处坠去。
——更有可能是,那个人已经死去了。
一想到这个答案,房间里的两人不禁沉默片刻。
他们这些潜入搜查官面对纯黑义无反顾,但倘若黑暗里夹杂着不明的白,直面深渊者反而会不知所措。
“所以那个家人,也许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人,而不是别的乱七八糟。”安室透低声将这几个词汇拼凑在一起,“领地意识、保护欲、家人……实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