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令黎与竺宴同床共枕,才知道他伤得有多?重。
他虽极力掩藏,可她时时刻刻与他在一起,她怎会不知道?
哪怕只是一瞬的异样?,也瞒不过她。
他眉心处有一个?殷红的印记,只有糯米大小?,远远看着像一颗朱砂痣,只有离他很近才能看出,那是一簇小?小?的火焰,像火一样?红。
可是有一次,令黎看到?那火焰之上透出黑气。
知道黑气意味着什么,她的脸刷地白了。下?一瞬,那印记却又恢复成了如火的颜色。
仿佛只是她自己眼花,看错了。
竺宴甚至神?色如常地问她:“你怎么了?”
令黎直直看着他,喉咙发紧,许久说不出话来。
即使没有看到?那缕黑气从他眉心溢出,她也知道他受伤了。
他们同床共枕千年,他以为装作无事就能骗得过她吗?
她鼻间酸楚,却只是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应缇说,当日曾给我留了一封信在绛河殿外的树上。”
她问竺宴:“你有见过吗?”
竺宴直直看着她,半晌,道:“没有。”
令黎轻蹙了下?眉:“她果然骗我。”
她看向竺宴:“我就说,若你一早就知道孟极居心叵测,又怎会让他做魔域之主?,遂了他的奸计?”
竺宴:“自然不会。”
一切仿佛恢复如常。
令黎每日去漱阳宫问政,竺宴在扶光殿闭门不出,天下?大事他毫不关心。有时令黎与他讨论,他还会故意招惹她,引她分?心,没多?久就再说不下?去。
但还是每日都会进槐安图中,陪伴她修炼。
令黎的神?力精进迅速,速度之快,她自己都惊讶,却也更加频繁地见到?那只凤凰和那个?青衣少年。
可惜她一直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她告诉竺宴,跟他说她总出现幻觉。
竺宴笑得漫不经?心,问她看到?了什么。
“一只红色的凤凰,不大聪明的样?子?。”令黎点评道。
竺宴挑眉:“还有比你更不聪明的?”
令黎听懂他这是讽刺她呢,一怒之下?捶了他一顿,捶完又躺回他怀里,自豪道:“我比她聪明。”
竺宴对此不发表看法。
令黎:“是真的,我至少知道我喜欢你吧。那只凤凰自小?喜欢那青衣少年,围着人家转,巴心巴肝地对人家好,却连那是喜欢都不知道。可怜那青衣少年,被她勾得神?魂颠倒,眼里再容不下?别人,为了她守身如玉,不让其他女子?靠近半分?,结果凤凰却根本不懂那是他对她的特别,还以为他也讨厌自己,只好委屈巴巴地主?动与他保持距离,却把青衣少年搞得很伤情。”
“害,真是块木头。”令黎感?慨,“不对,我是木头我都比她聪明。”
竺宴:“……”
令黎:“对了,你知道吗?还有一次,凤凰被妹妹欺负,她的母亲却没有出来替她撑腰,她好难过,认为母亲只爱苍生?不爱她,夜里独自坐在屋顶上哭泣,少年就在远处默默陪了她一夜。结果天亮的时候忽然出现一道黑影将她推下?屋顶,少年急切飞来想接住她,可惜离得太远了,他没来得及。凤凰被摔晕了过去,他小?心翼翼抱起凤凰,我隔着画面都能感?觉到?他有多?心疼了……偏偏这一幕被凤凰的妹妹看见了,硬说是少年把凤凰推下?屋顶的。”
令黎叹了一声:“少年为此被责罚,生?受了九道雷刑……啊,我真的好心疼。”
竺宴垂眸凝着她,低声问:“你不觉得他很蠢吗,什么都不说。”
令黎看向他:“就知道你们都不懂得他的好,只有我懂……若少年说出不是他推的,便?势必要说出凤凰独自垂泪一整夜。可凤凰本来就一直被庶妹欺负,她的母亲虽然身份尊贵却一时无法护她,她已经?够丢脸了,若是再说她受了委屈只能偷偷哭泣,那她岂不是更要被人笑话?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害,可惜凤凰并不知道。”令黎惋惜地摇了摇头,“她被摔晕了过去,还以为真的是少年把她推下?屋顶,害她摔断腿,为此还难过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