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还是躺下了,在他身边,却再?也没有主?动去抱他。
“你怎么来了?”她轻声问。
她听见竺宴轻叹了一声:“你已经六日不曾来找我了。”
令黎心里正想说反正你也不期待看到我,原本平躺在她身侧的身躯忽然覆过来,她惊了一跳,呆呆与身上?的人?四目相对。
昏暗的光线中,那双琉璃色的凤眸格外清澈,仿佛有无边月色落进去,温柔又纯粹。
她听见他哑声问:“你是不是以为我无坚不摧,所以……也不会想你?”
他的气息是冷的,洒在她的脸上,如冬日?里的寒霜,干净冰凉。
她的心却刹那间滚烫,飞快地鼓噪起来。
下一瞬却又有酸涩涌出,连鼻间也跟着酸热。
她看着他的眼睛,口是心非道:“你就是不会想我。”
她自己?说的负气话,话出口却?先把自己?弄委屈了:“你根本不喜欢我,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一头热。”
都热得她流鼻血了!
想起这个?就生气!
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飞快道?:“你说你喜欢我,但那更像是敷衍。你老实说,是不是我前世对你有恩,今生你才会?明明不喜欢也非要为难自己?说喜欢我?就像暮商请我吃仙果,我明明已经吃得再也不想吃了,却?为了不伤害他的好意,只得硬点头说想吃。”
她还挺会?举一反三。
竺宴听她前面的委屈还只觉有口难辨,痛苦难言,到后来竟是连心中的痛苦都跟着泄了气似的。
她怎么可以连委屈都这么好笑!
竺宴哭笑不得:“你判断事情的标准怎么永远这么单一?因为我不与你双修,你便觉得我不喜欢你,只有与你双修,才是喜欢?”
“双修不一定是喜欢,但不想双修就是不喜欢。譬如我喜欢你,我看到你就总是情不自禁想要与你亲热,而你没有这样的情不自禁,那不是不喜欢还能是什么呢?”
她还真是,一遇见吵架,哦不,讲道?理?,就格外头脑清醒,头头是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我想让你活着?”
竺宴颇为头疼:“你的喜欢是想与我有尘世的快乐,而我的喜欢首先是要让你活着,无?论如何,无?论我怎样,我都要让你好好活着。我不是与你解释过了吗?”
令黎轻眨了下眼,长长的睫毛扑闪:“我知道?啊,你与我解释过,你中毒了,此时双修的话,我会?死在牡丹花下。”
竺宴:“……”
好一个?死在牡丹花下,她到底是跟谁学?的这些!
“那你为何还会?以为我不喜欢你?”
他是不知道?这世间有哪一种不喜欢能不喜欢到他这个?程度,偏执沉沦,无?力自拔。
令黎理?直气壮:“因为你从不曾努力。”
竺宴愣住,怔怔看着她。
光线昏昧,苍白淡薄的月色隐隐约约斜洒在床上,勾勒出她圆润柔软的线条轮廓。
她的目光却?坚定:“我知道?我们如今无?法双修,但我也不想空空等待百年,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我想让你快点好起来,才会?,才会?一不小心……把自己?补到流鼻血。”
说起来又忍不住觉得丢脸,她委委屈屈道?:“可你就从来没有尝试过拉近我们的距离,你还斥责我……我都已经那么丢脸了,你还斥责我!好了,我知道?了,果然就是我自己?一厢情愿!那你走开好了!”
她气得用力往他胸膛推去,想将他从身上推开。
竺宴纹丝不动,抬手?握住她细软的手?腕,阻止她的推拒。
“对不起,是我一时情急自责,才会?口不择言。”
他直直看着她,哑声道?:“但你从来不是一厢情愿。”
令黎长睫轻轻颤了颤,有什么刹那间哽在喉咙口,竟让一向头头是道?的嘴巴也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她咕哝问:“你自责什么?”
竺宴沉默一瞬:“我明知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用,却?因为喜欢看你为我上心,对你放任而不加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