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博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他没打算开口同她说话,摆明了要降低存在感,当个不自讨没趣的隐形人。
时舒也很明显没打算看见他。
偏偏侍者端着托盘,非要多事一句:“小时总,高董助,请问二位需要酒水吗?”
如此,二人也装不了没看见对方。
高博只得顺着侍者的话,问时舒:“玫瑰香槟还是白兰地?”
玫瑰香槟。白兰地。
同样的葡萄原材料,一个是酒精度数不高的发酵酒,一个却是蒸馏工艺制作的烈酒。
发酵酒寡淡,蒸馏酒灼烧炙热。
时舒的喜好,高博不会不知道。
面对时舒的沉默回应,高博只好替她做了选择,侧过身对侍者道:“CordonBlue。”
等侍者离开,高博将其中一杯加了冰块的递给时舒,两人临着窗户而站。
窗户开着,一楼的热闹传到二楼来,却显然与他们的相顾无言不相关,高博将手中的Martell一口饮尽,心照不宣地准备离开。
“谁家的小孩儿落水了。”
伴随着这一声惊呼,楼下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虽说在场会游泳的人占大多数,救援人员也配备充足,但意外从来都不会发生在人们的预判当中。
作为主办方,承担的责任可重可轻,时舒没有多想,下意识地抬腿下楼。
纤长笔直的小腿转向了楼梯的方向,高博一声“你的助理已经过去了”道出口,喊住了她迈开的脚步。
时舒仍背着他,仍是看到他后就维持着的言淡面冷,她道得平静:“不会游泳的人就算在现场,又有什么作用?”
“不会游泳的人就算在现场,又有什么用?”
她一字不落地将他曾经的话还给他。
高博的肩膀如利刃削过,一下子松垮了力气。
手中的酒杯失神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下溅起,在空荡荡的二楼尤为刺耳。
高博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永远知道,扎进骨头里的铁钉如果拔出来,再痛的痛苦都只是短暂的,伤口总有一天会愈合,疤痕会狰狞但不会再疼。
所以,她从来不愿意拔掉他身体里的钉子,她只会狠心地拎着榔头敲打,将那生了锈的铁钉,一点一点扎进他的五脏六腑,铁刺横行,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