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安都望见蔡景历低垂下头,眸中暗含这灰色的神色,只觉周文育将蔡景历吓到了,蔡景历到底不同于这些武将,一介文官,就算是宦海沉浮,但到底南陈不同南梁,侯安都拍了拍周文育的肩膀:“你这家伙,别这样看人,这是我朝臣子,又不是战场上的敌人,收起你那凶神恶煞……”侯安都感觉到周文育轻轻一躲,但是没有躲过的无奈,桌下紧紧攥着的双手紧握成拳,微微咬着下唇,多年的搭档,这种神情,侯安都再明白不过,周文育只有在战场上受了极大的伤才会这个样子,侯安都心中一惊。“文育……”周文育只是按下了侯安都的手,看向蔡景历:“我想知道,那天晚上,你在南康愍王府做什么?”陈蒨观察到周文育和侯安都之间的小动静,皱眉不语。桌上的茶凉了,没有半点温度,三个人都一起看着蔡景历,一人只等着蔡景历将这一切道尽,于危亡之中挽救南陈,一人不情不愿但心中却是沉甸甸的,紧皱着眉,一人忧心另一人肩膀上的重伤,却不知道这重伤的的源头何在。蔡景历开口,还是吞吞吐吐:“我……我……”现在临川王在此,而眼前这两人都是朝中有分量的大臣,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周文育抿了一口凉茶,黝黑的眸子熠熠生光:“蔡大人,据我所知,那日你在南康愍王府,是受到宣皇后的指示,至于朝上的拿到圣旨,我想你应该知道这圣旨的真假。”侯安都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只叹到自己竟然是不知道周文育在自己之前就已经知道,他只以为是有诈,但从没有去想过,这圣旨会是假的。周文育挑挑眉,将茶杯放下:“我们都是武将,但大都明白忠君爱国的道理,我相信蔡大人身为文官,这四书五经之道比我们要明白的多,南康愍王和皇后一起秘不发丧,说得好听点,是为了稳固南陈,迎回太子,若事情和蔡大人心中所想完全不一样的话,又当如何?”蔡景历听见周文育的话,缓缓将自己低垂下的头抬起,撞见那双有神的眸子,只是叹了一口气:“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南陈国库本来就不充足,此番圣旨是皇后和南康愍王一起捏造,那日本是宣皇后派人来找微臣,但是后来我等很久都没有等到,反倒是从皇后宫中出来有一个非常可疑的人,一路出宫到了南康愍王府中,我用银子换上了仆人的衣服,在门外听到了,他们准备割让城池,赔偿银两,来还得太子的安危。”蔡景历说完,眼角渐渐湿润,顺着脸颊流下来的泪水,饱经沧桑,他解下官带,缓缓跪在地上,“王爷,微臣以为你真的逝世,是微臣愚昧。”陈蒨看见在自己面前跪着的蔡景历,捏着茶杯的手力道越来越大,眸色越发的复杂,让人看不清,也捉摸不透。周文育也跟着蔡景历跪了下来,侯安都解下官带,三个人跪在陈蒨身前,虽然异口,但意思却是一致。“微臣望王爷救南陈于水火之中。”陈蒨松动了目光,将面前跪着的三个人扶起来,看向周文育:“我不是南陈的救世主,更不是这天下的掌权者,但是现在我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拒绝你的。”周文育扯起唇角笑了笑:“那是当然,王妃的毒我会找鬼手解,这是王爷唯一的牵挂,凭着王爷在乎百姓,在乎南陈的心,臣知道王爷不会撒手不管。”侯安都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们就赶快去将这南康愍王的计谋戳穿!”陈蒨抿唇,按下侯安都激动的手:“此事不急。”侯安都听到陈蒨这样说,心中更是焦急起来,王爷不是答应了吗?这又是整哪一出。陈蒨五指张开,有规律的在桌子长敲着,发出轻微的声响:“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南陈朝堂之上到底有多少人不知道这道圣旨是假的,我们也不知道南康愍王身后有多少势力,若是联合北周的话,难以断定这其中究竟牵扯多少,此刻还不能贸然出动。”侯安都有些颓丧:“那现在如何,我们就这样看着南陈么?”陈蒨只是看向周文育:“眼下最重要的是集结军队,让南康愍王自乱阵脚,认为有人谋反,毕竟新帝登基,南陈肯定又会一阵骚乱,这个时候我会以临川王的身份出现,再者就是要蔡景历去好好问问皇后,到底准备如何,若是她执意要太子陈昌回南陈继承皇位的话,我等定然是冒死抗衡北周。”他接着说:“但最重要的是,要让皇后清楚的明白,南康愍王如若坐上皇位之后,太子就根本不可能坐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