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拖累家人,在手术台上抢夺手术刀,用力扎入自己心脏的病人;
失控后被病房内的炮台打成了浑身血洞的筛子,碎成一团倒在地上,弥留之际恢复了理智,向着他伸出手,恳求着“救我”的病人。
然后,他恍惚间看到了他的女儿。
那个小小的、被他抱在怀里的生命。那个眼睛明亮如星,声音如同幼鸟初啼般的生灵。那个给了他理由、让他愿意忍受着尘世间无穷无尽折磨的女儿。
她依然像是幼时那样,迈开她的步伐,在狭窄的小巷里如同一只鹿般疯跑着,大笑着,也同样不断远去着。
他向前走着,思维仿佛被冻结,只剩下麻木迈动的步伐。
他攀登着。目光的尽头,光亮慢慢显现出来。
直到他登上了顶端,黑暗在瞬间褪去,金色的光芒如液体黄金铸就,洒在他来时的路上。
他停下了脚步。
思维开始渐渐清晰,他忽然意识到,他已经到尽头了。
他该离开了。
他很想要回头,他知道,他的女儿依然在来时的路上,一如既往地扬起那张小脸,澄澈的眼睛充满向往地看着他。
可是,他的道路已经尽了。
这就是他的人生的全部了。
“爸?”
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在他的身后。
可他已经要离开了,他无法再回头了。
“爸?”
那个声音依然在呼唤着。他觉得有些悲伤,又有些无奈,更多的是不舍。
“爸?”
他感觉自己将要迈出的脚在颤抖着,一种强烈的冲动让他忍不住回过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已经长大了的黛比站在那里,不断地呼唤着他。
“爸?”
……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正如那个模糊的梦中所展现给他的那样,黛比此时此刻正坐在他的面前,低下头看着他。
“爸?”她似乎是有些惊喜,“小年说你应该这会儿就得醒了,果然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