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研究所还是宁牵上一辈子的猝死之地,就算宁牵说得云淡风轻,总不可能没有一点心理阴影。
“我和老所长还有周组长都说好了,我只是协助研究,不会像以前那样所有时间都泡在所里,如果不用总是熬夜加班也还好吧。”
他一直都热爱他的科研事业,只不过因为上辈子猝不及防的结束,让他生出了许多悔意,后悔没有花时间陪伴家人,没有去看看研究所外的世界,没有好好体验人生。
但他现在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庭,也有了可以陪伴自己去看大千世界的爱人,还有许多在不同领域的新奇体验。
他扮演着伴侣、手工坊店主、主播、慈善基金会大使……等等角色,以前单一的生活被填充得五彩斑斓,科研者当然也可以成为他人生的一块拼图。
“你会支持我的对吧?”宁牵问道。
路桓则思考了几秒,点头道:“只要你喜欢。”
看着宁牵听到这句话后绽开的笑脸,路桓则心内那些担忧一瞬间都云开雾散了,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年长,宁牵年轻不懂事,就需要他来为他考虑谋划,他做出了很多在他看来为宁牵好的事,现在看来,他并不需要打造一个完美优秀的伴侣,只希望他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平安喜乐。
“我也会支持你的,”宁牵突然话锋一转道,“你说过,大概是老天觉得你原本的人生过得太惨了,所以才会让我来到你身边,所以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路桓则眼神沉了下来,张了张嘴,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你不用急着告诉我什么,但是不管你要去做什么,要记得我会一直等着你回来。”
往事需要做一个了结,未来还有更漫长的时光等着他们一起走下去,只要不忘记归家的方向,以及爱人。
路桓则沉默而专注地看着眼前人许久,轻声“嗯”了一声,表情认真而严肃,像是许下了极其庄重的承诺。
路桓则是在一所偏远的疗养院内找到路正信的。
在旁人看来此时路正信的精神已经不大正常了,据护工所说,他是因为饮酒过量伤到了脑神经,整日疯疯癫癫,说的话也是些疯话。
护工对于路正信的照顾并不大上心,路桓则给了他一点“护理小费”后,护工便欢天喜地地离开了,留下路正信独自一人面对这个陌生来客。
护工关上门,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随着光线变暗,上一秒还抱着老式收音机,播放着老旧戏曲“咿呀”胡乱跟唱的人,瞬间沉默下来。
被长长刘海半遮挡住的缝隙中,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直直看向路桓则。
“你是邝苏清的儿子,”路正信确定地说道,“你和她长得真像,我上次见你,应该是你九岁……哦,不对,八岁那年?啧,一转眼你已经这么大了。”
“你让路正礼把我引过来,应该不是为了找我叙旧的吧。”路桓则开门见山道,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和路家人拉家常式地谈论什么“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之类的话题。
路正信咳了几声,咳声像是拉一个破败风箱,他缓了几口气才道:“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路桓则一皱眉。
路正信露出一个自嘲的表情:“嘿,别那么看着我,你以为我会跟你提什么条件?我现在这个样子,差不多已经走到生命尽头了,与其说条件,不如说是心愿。”
路正信看起来确实不像一个还不到六十岁的人,他满头花白,脸皮和手脚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如同枯树皮,加上残疾病痛以及酒精带来的损耗,说他已经八十岁都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