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晟冷笑一声,突然拔剑,当着群臣贯力向朴淼后背猛扎下去,剑从其后心穿透胸膛,竟“咔嚓”一声钉碎了金砖,戳进地里。
朴淼哀嚎扑倒,暂未咽气,趴在地上抽搐,耳畔传来赵晟鬼气森森的声音:“朕不喜欢看你们跪,总让朕想起些不愉快的事情。”
变故只在星火间,群臣惊慌,又不敢擅自混乱。
大殿上几声低呼后,除了朴淼越发低弱的倒气声,寂静一片。
李爻和景平也都惊了。
朴淼以谶言谏君的事情,景平是知道的。他也做了准备,朴淼兄弟三人的罪证已由侍政阁递呈三法司。
本打算新官上任烧其不识三昧真火,和三司搭好台……
结果不待粉墨登场,突然被赵晟截胡,唱了一出震慑人心的解谶大戏。
“‘赵卿’依仗职务便利,官商勾结、污染圣听,长此以往,才是国有大丧,‘赵淼’之罪,三族之祸,灭族示众,”赵晟说到这,甩了景平一眼,“言论可杀人,也可左右社稷,朕将舆言谶论的权柄交予信任之人掌握,是希望有人清澈君听,无奈‘赵卿’委实让朕失望。”
看似全在说朴淼。
但怎么想都是敲打景平。
景平没拾茬,低眉顺眼地坐着。
朴淼像被钉在地上的蚯蚓,扭曲得筋疲力尽,终于断气不动了。
大殿外的潮雨气伴着殿内的香,掩盖住血腥味。
侍人将朴淼尸身搭敛下去时,苏禾起身:“陛下……”
赵晟扬手打断他:“朕知道国丈要说什么,但事情必要循规蹈矩,才能排布方圆。凡为‘赵淼’三族讲情者,通通赐‘赵’姓、以同罪论,国丈也不例外,”他笑着,“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赵卿’上奏‘国将大丧’的谶言,朕便让他终结谶言,这样皇后能平安,苏卿更放心,是不是。”
从前皇上是糊涂,现在是疯,疯里透着时多时少的精明。
话说到这份上,再没人敢为朴淼的三族求情。
筵席后半程,群臣噤若寒蝉。
大雨如擂鼓般敲打着殿檐、窗棂,落雨声的深远处,仿佛有惨呼传来,是朴家三族声嘶力竭的哀哭。
回府的马车上,李爻没多言,他知道景平心里明镜儿似的,便不唠叨。
景平安静坐了片刻,终归略有心慌,握住李爻一只手,摩挲着他指骨关节,像不经意间的亲昵,也像是安抚:“无需你多虑,我会小心,也会探探是否有人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