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生死有命!”景平打断他,一声悲叹。
赵岐虽然姓赵,但在景平看来他是个小孩,是局外人,他不想把火气撒在他身上。
只是眼下他胸中一团怒意要爆炸了,看他一脸无辜的模样只觉得厌烦,低喝道:“你死不死又与我有何干系!我救你不过是晏初念你心思纯良,可你……他们自以为是,解药不对症,于毒性不解反激,是活该!你……”他牙齿要咬碎了,“你吃的是晏初的解药!”
赵岐定定地看着景平,震撼于对方难以自已的情绪。
他印象里,贺大人是个对任何事都淡薄冷漠的人。
可如今对方眼眸爆血,“晏初的解药”几字里,暗藏着无限的悲凉。
好半天,赵岐脑子才转了转,反应过来晏初是李爻。
他木讷问道:“什么……意思?老师的身体不是心血虚亏吗?他怎么会中毒……”
景平愤懑满腔,心口胀痛,他这辈子没生过这么大的气,暴怒、抑郁包裹着力所不及的悲切。
事已至此,他索性不瞒了,深吸一口气压住咆哮的冲动:“心血虚亏?”他只说出这四个字,鼻子便发酸,这份怨压在心里太久,一直无从宣泄,“那是表象。是你爷爷,要倚重他又忌惮他,所以与你大伯合谋下毒牵制他!他利剑蒙污,明知如此……依旧瞒着所有人,跟你那混账爹回了都城,又几次豁出命去……”
景平急怒、委屈、无力揉成一腔无可释放的情愫,他合了眼睛:“原来有解药啊……一直有解药……赵晟为何不给他……”
为的是此时给儿子先拿先占吗?
他说不下去了。
赵岐已经被真相锤傻了,他想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但这怎么听也不像有误会。他没想到父皇、辰王伯、皇爷爷表面对老师那么好,堪称宠信,背地里这样待他。
原来阿公所言只是他们所做之事的冰山一角。
他隐约想得明白缘由,又一时脑袋发乱。
他看着景平,透过对方浓烈的情愫看到了李爻——老师他是那么好的人,背着算计,对得起天下、对得起赵家、对得起所有人……
自己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他救命的解药。
该如何还他?
又该拿什么还他?
云涌
信安被围第三日。
羯人大祭司发来帖子,说得知大皇子在城中,恭请皇子殿下到羯营作客,若皇子不赏光,便派卫队亲自来迎。
直白成一句话:赵岐来羯为质,不来就开打。
上次劫持不成,这次更简单粗暴了。
赵岐从前生活在高墙深院中,出门在邺阳转一圈,满眼是人间烟火气;勾心斗角和百姓疾苦都是从书里看来的,似乎离他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