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沉声叫他,见他只是眉头轻轻一抽,便想干脆把他抱下车去。
可终归是动作大,李爻醒了。
他经了景平“万分贴心”地绕城兜圈,清醒不少,揉眼见自己在景平怀里,不由得大为震撼,强撑着坐起来道:“我……居然醉成这样,”他拍拍脸,懵噔起身摸门往下走。
景平没能得偿所愿把他抱回去,只好退而求其次扶他回屋,照顾他简单洗漱,安置他睡了。
醉鬼当然倒头就歇,景平回屋却怎么都睡不着了,他躺在床上,脑袋里翻来覆去全是车上那一段,烙饼到天亮,倒是没辜负“守岁”。
天擦亮,景平在院子里走完一趟拳脚,去厨房见厨子们忙活早餐之余已经熬好了醒酒汤,他盛一碗给李爻送过去。
李爻其实也天没亮就醒了,在床上昏沉着,想回笼又睡不着,赌咒发誓再也不多喝了。
他正口干舌燥又懒得下床,见景平端着醒酒汤来,鼓秋起来:“快!救命的!下次再喝成这样我就是滚蛋。”
景平看他一碗汤几口灌下去,似是还魂了,突然笑一下:“太师叔还记得自己昨天说了什么吗?”
李爻一愣。
景平接过空碗,又倒白水递给他,见他发懵,便不再问。
李爻讷讷地回忆半天,问:“我说什么了?”
景平心思沉了,想来昨天惹人动心的都是醉话。
他避而不谈,决定揭对方另一个短:“你骂皇上来着。”
李爻确实断片了,被吓一跳,心说:我不会说漏了当年的事情吧……
但他见景平那模样实在不似听过炸裂言论,试探着问:“我……我骂他什么了?”
“酒后吐真言,你平日心里怎么想,自然是怎么骂了。”
这话说完,景平自己先愣了——是呢,酒后吐真言。
那昨天的醉话……是不是也是真言?
是不是意味着他至少那样想过,才借醉乱说出来的!
顿悟给了景平一个天大的奖赏,他没头没脑地傻笑出声,见李爻正看他呢,又敛起一半笑,道:“你说他混账。”
李爻看他阴晴不定的,心道:怎么现在你倒像喝多了撒癔症呢。
正这时,有人轻轻敲门。
景平开门见是门房小侍,便问:“是哪位大人来拜年了么?太师叔酒没醒呢。”
“不找王爷,”小侍笑呵呵地,“来人说是郑铮大人府上的,要亲见您,我去您屋没见您,想您或许在王爷这。”
景平心惊,转回内间跟李爻找了个说辞,飞毛腿一样冲到花厅。
厅里有个年轻人端正站着,备给他的茶水点心,他持着礼没吃。
他见景平来,恭敬道:“贺大人年安,我家老爷托我代一句话来‘南行路上,柳恒村有位姓付的老寿星,大人该去给他拜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