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白衣闻言,赶紧拱手道:“大兄大兄言重了教字谈不上咱们只是需要顺势而为便可就是把苏凌死了的消息,再做得大些,轰动些,要让整个盯着、看着咱们的那些人,都信以为真才好!”“那该怎么做呢?”萧元彻问道。郭白衣思忖片刻,方道:“首先,全军挂孝举丧,这个是一定要做的但,这件事不能由主公亲自出面”说着,他看着萧元彻,一脸的玩味之色道:“主公啊,苏凌可是你的心腹,是你最看重的谋臣良将你可是有意培养他的如今他竟然半道横死主公怎么能不摧心断肠,头疾发作,倒在病榻之上,病体沉重呢?”萧元彻揶揄地看了郭白衣一眼,嗔道:“好嘛还要折腾我罢了,为了能成事,我也就勉为其难的唱这出戏了”郭白衣点了点头道:“所以,现在要加强主公中军大帐外的警戒这就是我方才在来主公帐中之前,暗命张士佑接管许惊虎中领军部曲的目的所在”萧元彻似有所思,淡淡道:“白衣当时就知道了这一切?还是,让张士佑节制许惊虎的中领军,有更深一层的深意呢?”郭白衣闻言,笑而不答。“主公应以主公的名义,下丞相诏令,宣告大军苏凌的死讯然后由程公郡全权负责全军举丧的事宜,要做到军营各处皆挂孝,上至领军将领,下至下等士卒皆穿丧服并令全军哭营,哭的声音越大越好而且,切不可告知程公郡实情,这程公郡忠厚一些万一不仅是程公郡,这满营之中,除了主公和我,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实情!”郭白衣正色道。萧元彻一摊手,指了指伯宁道:“这个做不到,这儿不还有个人么?”伯宁一脸尴尬,赶紧抱拳道:“属下正要秉明主公,属下偶感疾病,如今失聪了”一句话惹得萧元彻和郭白衣皆哈哈大笑起来。郭白衣摆摆手道:“伯宁不算毕竟探查消息,还要伯宁操持呢”萧元彻点了点头,看向伯宁道:“你知道就好,暗影司的人,你一个也不能告诉他们,若要有人问起,不但要留心问起之人的一举一动,还要沉痛地告诉他们,他们的副督领真的死了!明白了?”“喏!——”郭白衣又道:“中领军许惊虎被下了兵权,中领军被张士佑节制,那苏凌的死讯再公之于众,就不用怕”说着,他朝着灞城的方向指了指,“那里不知道了”萧元彻摆了摆手道:“行了这件事不用细说,我明白!”“灞城那里的反应,也会传到阴阳教蒙肇那里,那苏凌之死,主公病重的事情,便进一步坐实了当然,白衣说的,要六百里加急,斥候还要沿途呼号,所过每处驿站都要挂孝,这灞城没反应就不可能了而且,所过之处,只要有人,那就不用担心,这天下的百姓不清楚此事了”郭白衣道。“好就按白衣说的办,我这就”萧元彻刚要吩咐下去,郭白衣却一摆手道:“不,这还不够”“还不够?!”萧元彻有些诧异道。“六百里加急,是要直达天听的,天子要看这塘报的塘报上写什么,主公可想好了?”郭白衣刻意地提醒道。“白衣是怕天子不相信?还是觉得天子身边的那几个人不相信,挑唆天子?”萧元彻问道。“倒不是怕这个,天子也好,还是孔、武等之流也罢,没有那些眼光,看不破的白衣的意思是,主公应亲自写了这奏章,发成塘报,至于内容么,要奏明天子,给苏凌足够哀荣,追封苏凌为侯爵,更要以侯爵之礼,在龙台城举丧,天子还要大会群臣,亲自在龙煌殿祭奠,以示大晋痛失栋梁之哀!”郭白衣顿了顿又道:“既然追封侯爵,那便做个全套出来,要奏明天子,要天子亲赐苏凌谥号”“什么?”萧元彻一脸的无语,摆摆手道:“这这是不是有些过了啊这样的话,那些保皇、清流一派,不都要跳将出来,跳脚的参我么?”“哈哈哈主公!大兄!难道您还怕那些人参您不成么?白衣明白,这的确是逾矩,更违了祖制,苏凌生前不过是一个将兵长史而已,死后不但要追封侯爵,更要天子亲赐谥号,的确匪夷所思但主公啊,咱们要的就是那些朝臣炸锅,跳出来参主公只有这样,才能说明,苏凌是真死了,主公痛惜之下,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要办好苏凌的身后事啊再说了,利用这个机会,看一看哪些人到底是心向主公,还是心向”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郭白衣一顿,不再深说。“嗯不过,那些人跳出来,我这里可真的是有些麻烦的”萧元彻道。“麻烦?主公是怕他们找麻烦的人么?”郭白衣大笑道。“额那自是不怕的!”萧元彻倒也不加掩饰道。“那这个谥号,应当用何字恰当呢?”萧元彻又问道。“额”郭白衣略加思索,遂道:“这个好办,苏凌当年在灞南时,被许韶赐了二字:赤济,这两个字,到如今也是名满天下,苏凌故而有了赤济之名。因此,主公不妨在赤、济二字上挑一个就行了!”萧元彻想了想,自言自语道:“那就谥号为济,济侯苏凌”郭白衣还未说话,萧元彻忽地摇摇头道:“不不不,该为赤,赤侯!极恰!极恰!”郭白衣心中明白,却不戳破道:“为何主公不用济字,而用赤字呢?”“反正苏凌到最后也要活过来的,什么谥号的都不再作数了,赤侯斥候也!苏凌本就是去阴阳教跑腿、打探消息的,干的活计,也是斥候相似所以,赤字最好!”萧元彻哈哈大笑道。郭白衣闻言,也十分不厚道的笑了。“不过没死的人,不但天子亲自祭奠,更是追封侯爵,还有谥号,这也算前无古人了!”郭白衣淡淡笑道。“苏凌之才配得上这个前无古人!”“只是,白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郭白衣忽地看着萧元彻说道。“讲!”“如果苏凌归来,主公当真对苏凌封的这个侯爵不作数了么?”郭白衣一字一顿道。“当然不过,苏凌封侯之事,早晚都要办的只是,这个侯爵,该有我萧家亲自来封他可不是刘端那边的侯爷!”萧元彻一脸郑重其事道。“白衣明白”郭白衣不动声色道。“好了等咱们这边商议完毕,我便着手准备此事伯宁啊”萧元彻转头看向伯宁道。“主公有何吩咐”伯宁一拱手道。“六百里加急的事情,你亲自负责,派暗影司沿途保护,一则监督那些斥候所过驿馆之时,是否让驿馆挂孝了;二则,看看他们沿途是否呼号,有没有偷懒;三则保护他们的安全,务必让这六百里加急平安的送入禁宫!”萧元彻道。“喏不过,属下请示主公,那斥候沿途呼号,呼的内容该是什么呢?”伯宁拱手问道。“嗯国失栋梁,苏凌归天!就这八个字!”萧元彻摆了摆手道。郭白衣又在一旁,十分不厚道地笑了起来。伯宁也不敢笑,赶紧低头应诺,转身去了。待伯宁走了,郭白衣这才改变神色,正色道:“大兄啊眼下还有一事,白衣想问问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萧元彻走到桌案前,倒了一卮茶,递给郭白衣,自己也拿了一卮,两人饮了,萧元彻方道:“何事”郭白衣不动声色地朝着帐外的方向,努了努嘴道:“外面一直跪着的那个人不知大兄如何处置呢?”萧元彻闻言,有些恼怒道:“这个许惊虎实在是他竟然说什么,中领军所有的部曲,是他许惊虎的人简直狂妄至极!”郭白衣闻言,眼眉一挑,神色也是一冷。“不过呢他已经被下了中领军的兵权,现在不过是普通士卒,也算惩处了再有方才跟着他一起闹事的部将全部贬为下等兵卒,五年内不得叙功部将之下的兵卒,统统砍了!”萧元彻的神情稍霁,似乎在跟郭白衣表达,自己已经很严厉的处置了许惊虎了。郭白衣忽的淡淡一笑,一字一顿道:“主公啊从属处置了贬得贬,杀得杀那主谋的主将,是不是要负最大的责任,担最大的罪责呢?”萧元彻眼睛微缩,看着郭白衣,故作不解道:“方才我已经说过了,那许惊虎已经被一撸到底,现在不过是个普通士卒了啊白衣的意思是,这惩治得轻了么?”郭白衣淡淡一笑道:“呵呵许惊虎这几年从中领军到普通士卒,又从普通士卒重新升迁为中领军来来回回的,白衣已经记不清楚多少次了主公啊,这难道不乏味么?”“乏味白衣啊总是要敲打的”萧元彻淡淡道。“主公许惊虎所谓升降,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他的资历摆在那里,就算他被主公降为普通士卒,任何人也真的不敢以真正的普通士卒对待他,普通士卒没有单独的营帐,他许惊虎哪次没有?普通士卒只能在军营宿卫,没有单独的府宅,他许惊虎有久而久之,所有人,甚至包括许惊虎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不过是主公一时生气,借此事出出气,等消气了,他许惊虎还是雷打不动的中领军主公啊,白衣斗胆问一句,这样的敲打,这样的惩戒,真的有用么?”郭白衣声音有些沉重道。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萧元彻一怔,这才眉头紧锁,神情有些难看道:“那白衣你的意思呢?”“主公,许惊虎这些年来,私心过重,他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几年几次三番的做了那许多违逆主公之事白衣明白,主公是顾念许惊虎从最初便跟着主公南征北讨,如今十余年了,所以不忍真正地严厉惩处他可是主公啊许惊虎早已不是当年跟随主公之时的心性单纯,忠诚无比的虎痴将军了啊!”郭白衣神情有些激动道。“这唉!”萧元彻长叹一声,低头不语。郭白衣叹了口气又道:“白衣也知道,主公顾虑颇多,在这个当口上,要治许惊虎之罪,的确有些不合时宜中领军,是整个大军牵一发而动全局的存在,尤其战场之上,一旦真正的撤换中领军部曲主将,那整个中领军的架构将彻底的被打乱,势必要牵扯出更多的中领军部曲的要职武将这就好比大疾之人,命悬一线,还要折腾,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出大乱子!”萧元彻点了点头道:“白衣啊你说得不错,我正是有这样的考虑,才迟迟未动许惊虎啊”郭白衣面色一肃,忽地拱手道:“但是,主公!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中领军之主将就是因为太过重要,才要遴选配得起这个位置的人啊主公对许惊虎一再姑息可是,像他这样的人,执迷不悟,不可能迷途知返,反而会变本加厉啊!主公!”郭白衣忽地在榻上起身,大拜道:“主公,臣斗胆恳请主公,必须以最雷霆的手段,惩处许惊虎!”萧元彻不回答,只是有些意外的看着郭白衣,神情若有所思,片刻,这才将郭白衣扶起,沉声道:“白衣啊不必如此你才刚有好转只是,我不太明白,印象之中,白衣待人宽厚,又不拘小节无论是任何人,白衣跟他们都没有明面上的矛盾你也向来做人圆融,就算徐文若这个老顽固你也能跟他相处很好而且,若我对某人动了杀心,就算那人该杀,白衣也会旁敲侧击,劝我一劝,比如当年我杀的那个边让”萧元彻说到此处,看着郭白衣,一字一顿道:“可是,劝我杀人白衣,你这可是头一次啊!难道,你真的要我杀了许惊虎不成”话到此处,郭白衣已经完全听出了萧元彻的话外之意。自己的大兄,自己的主公,绝对不会杀了许惊虎的,就算这几次许惊虎做的事情,已经要触碰萧元彻的底线了,但萧元彻也从未对许惊虎,生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杀心。不仅如此,萧元彻还借边让之事,暗中敲打郭白衣,告诉他,自己对郭白衣对许惊虎的杀心,有些不太满意,更不理解。虽然,这敲打的意思十分的淡。郭白衣何许人也,智计无双之人。可以说,放眼整个大晋,在智计上与之争辉的人,现在还未出现。就是苏凌与郭白衣相比,也差点成色。何况,苏凌有挂郭白衣叹了口气,知道此事不能再揪着不放了,只得勉强一笑道:“那主公,许惊虎到底要如何处置他可一直在帐外跪着呢”他已经不动声色地将惩处换成了处置了。萧元彻听到处置二字之时,已然心知肚明,这代表了郭白衣最终还是在这件事情上让步了。他了解郭白衣,这个人心里只有他萧元彻一人,绝对不会像徐文若那样认死理,一条道跑到黑,就是撞墙上一头血,也绝不妥协的。郭白衣识大体,明事理,性子虽然刚直,但在对萧元彻上,还是刚柔并济的,懂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这也是他在心里,认定郭白衣,让郭白衣私下呼其为大兄的原因。萧元彻叹了口气,握了握郭白衣的手,以示宽慰。半晌,他方道:“许惊虎的确该惩罚但是,若是论死还是有些过于苛刻了毕竟,他乃中领军主将,又在战时,他也的确未见到我身边之人前来宣我口谕这等要紧的战事下,他不愿意配合,交出兵权,不愿受张士佑节制,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他要对整个中领军和大军负责嘛”郭白衣心中苦笑,暗道,主公啊主公,我终于明白了你之所以震怒,杀了那些人,贬了那些人,更任由许惊虎跪在帐外,倒不是因为你觉得他没有配合交出兵权,拒绝中领军由张士佑节制这些做法和行为,有什么错的,!而是,使你真正震怒的原因是是那句,这中领军的所有部曲,都是他许惊虎的兵将这句话啊!主公啊,看来你在谁人继承你之位上,依旧举棋不定,犹豫不决啊。若是你已经决定了为何还担心,灞城那位没有像样的出谋划策,只在军中有些人脉,你自己一旦杀了许惊虎,灞城那位便有可能彻底失势了呢?可是,郭白衣虽然明白,虽然想的清清楚楚,但这些话。他决计是一个字都不能说的。萧元彻似做了最后的决定,眉头一蹙道:“我意已决,这一次绝对不能像之前那样,做做样子这样不成了儿戏了么?”郭白衣一言不发。萧元彻顿了顿,方又道:“许惊虎这一次贬为普通士卒,撤了他的大帐,与普通士卒同吃同住,不得搞特殊对待,士兵吃什么用什么,他许惊虎吃什么用什么另外,停了他的中领军的俸禄,按照普通士卒的待遇领军饷还有,即刻传我丞相手谕,附于苏凌死讯六百里加急后,着留守大监魏长安率京都五军督提府,籍没许惊虎家产,抄没家宅责令许惊虎家小,即刻搬出中领军府宅!至于他们如何安身,无需过问!”言罢,萧元彻这才一脸笑意的看着郭白衣道:“白衣这样的处置你觉得如何啊?”郭白衣淡淡叹了口气道:“只要主公觉得妥当白衣自然没有什么异议”萧元彻点了点头,刚想笑着继续宽慰郭白衣几句。郭白衣却忽地又一拱手,一字一顿道:“然而,白衣还要多问主公一件事”“许惊虎既然贬为普通士卒那中领军部曲现在也只是由张士佑暂时节制”“白衣请示主公,后继的中领军主将,该由何人担任还是就由张士佑一直节制亦或者只是暂时过渡,等到许惊虎罪罚已满,重新起用呢?”:()对弈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