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驿突然起火,无论是阴阳教的道士还是百姓信徒皆从四面提了灭火之物,急匆匆地朝正厅去救火。苏凌也随着人群来到正厅外面。他可没想过去救火,甚至巴不得那火再大些,烧死几个混账玩意儿就最好了。可是,事与愿违,那火势并不大,而且刚一起火便被人发觉了,很快地,火被扑灭了。火灭了是灭了,黑袍护法管道罡心中的火却腾的一下起来了,把全馆驿的人都集合在一起,更是把以丁均晁为首的阴阳驿所有的道士骂了个狗血喷头。至于是真的因为生气骂他们,还是借题发挥,拿捏丁均晁,这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了。按照管道罡的说法,这火着的不明不白的,一定有原因的,说不定便是有人刻意放火。他从丁均晁开始一个接一个人的问了一遍,所有人都是连摇头带摆手,一问三不知。可把管道罡气的不轻,破口大骂之余,下令严查,一定要搞清楚是怎么起火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自燃的还是有人刻意为之的,若是查不出个好歹来,丁均晁自己去找教主解释。丁均晁表面之上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心里却并不把这次失火当成一回事。不就是起了点小火,冒了点火星和小烟,干嘛如此小题大做呢?再说,阴阳驿又不是头一次起火。教主日理万机,会管这些破事?就算真的教主知道了,那阴阳教可不是只有你一个护法,就兴你兄弟管道通有哥哥?我丁均晁的亲哥也是护法,阴阳教的白袍护法!虽然位次稍逊你黑袍护法,但这样一件小事,他总是能说上话的。黑袍护法管道罡斥责了一通,这才让所有人散了,自己告诉丁均晁和管道通,这几日一定要多加留心注意,教主神功大计之日临近,这个节骨眼儿上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他这才又说教中还有事情,方才匆匆离去。苏凌原本想看一场大火的好戏,结果看了个寂寞,离着上元始峰极乐顶阴阳教总坛还有好几天呢。苏凌琢磨着,总得做点什么。苏凌摸了摸那管道罡归还自己的阴阳金令,暗想这个玩意在天门关可是好用的护身符,那管道罡也说了,自己这几日可以不受馆驿开门时辰的限制,随时可以出去,但子时驿馆关门前务必要回来。干脆出去,下了这山,到天门关城中溜达溜达。否则闲着岂不是太无聊了。至于什么时辰回来,苏凌才不管什么子时约束,回来早了无事,回来晚了,真的驿馆关门了,他感觉那阴阳驿的围墙也不算太高,也就是自己一纵身的事情。苏凌想到这里,这才装作若无其事,无聊至极的回了自己的住处,见卓心弋和老者齐季皆在,小女童琪儿睡得正香。这小女童倒是好睡,外面方才那救火折腾的动静,竟不曾将她惊醒。苏凌跟卓心弋和齐季又随便聊了一阵,这才站起身来,出了住处,溜溜达达的朝着阴阳驿的大门口去了。来到门口,却见四个精壮的道士分列在左右两侧。如今苏凌已然是阴阳驿的名人了,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四个道士中领头的,见是苏凌,赶紧客气地打过招呼道:“苏公子您这是要出去?”苏凌点了点头道:“怎么不行么?护法可是说过的”这道士也知道那管道罡是向着苏凌的,故而不敢得罪,忙笑着道:“自然可以护法尊使已然说过的我们自然没说的只是,苏公子可别只顾着在天门关高乐了,忘记了返回的时辰”苏凌道:“自然不会忘得”他暗想自己对天门关十分陌生,自己在天门关城内瞎逛也不是个事,遂从怀中摸出一两多银钱,偷偷塞到这领头儿的道士怀里。这道士也不客气,嘿嘿低声笑道:“既如此我就财黑了苏公子有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的”苏凌笑吟吟道:“我是头回来这天门关,这里有什么好去处,却是一概不知,不知这位道兄,能不能给说几个好去处啊!”这道士嘿嘿一笑,来了精神道:“苏公子您算是问对人了,别的不敢说,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天门关里的人,对天门关各处的好地方那是了如指掌的。只是”他有些猥琐地看了一眼苏凌,似有深意的道:“苏公子说的好去处,是指的什么?是好吃的去处,还是好玩的去处?若是好玩的去处,是钱好玩儿,还是人好玩儿呢”说着又一脸猥琐地嘿嘿笑了几声。苏凌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先是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道:“那就好吃的去处罢!”“好吃的去处,天门关大大小小不下数十家饭馆子,各有特色不过若是说最好的馆子当属天门关最繁华的大街天门街最大的一处阁楼,叫做不羡仙的那可是天门关,乃至整个渤海都出了名的大饭馆子!”这道士笑道。,!“不羡仙这饭馆的名字倒是起得挺别致的这里有什么妙处,又何谓不羡仙呢?”苏凌来了兴致道。“不瞒公子,咱们大晋朝美味珍馐,美酒佳肴各地都有若是寻常的佳肴,做到极致便可成了特色,但绝对不敢称得上不羡仙天门关不羡仙酒楼,那可是有二绝的!”或许这道士就是天门关本地人罢,只要是说起自己的家乡,本地人都有一种与外地人不同的热情。“哦?是那二绝啊?”苏凌问道。“这头一绝嘛,便是不羡仙的酒他们家的酒是自家酿的,别无分号独一份此酒名唤繁华醉,乃是选用上好的酒糟材料,发酵酿造了七七四十九天而成的,此酒酒香浓郁,入口绵长甘冽,实乃酒中极品!不羡仙之所以敢取这个名字,头一个原因便是饮了此酒,不羡天上的神仙,神仙们可吃不到这么好的酒的”这道士滔滔不绝的介绍道。“哦,竟然有这等美酒,我倒要去见识见识!”苏凌笑道。“酒是好酒价钱可也不便宜实话对公子说,你方才赏我的一两银钱,也就只能买上一壶来饮的!”那道士道。“酒是一绝,那第二绝呢?”苏凌问道。“不羡仙的第二绝,乃是绝在一种菜肴上这种菜肴,是取自只有天门关山泉中的一种稀有鱼类,名唤卿鱼的”那道士嘿嘿一笑,似乎卖了个关子,又道:“苏公子可知为何这种鱼名叫卿鱼么?也就是卿卿我我的卿”苏凌原本以为,那卿鱼该是青草的青,也就没什么大的兴趣,可是闻听竟然是卿卿我我的卿,大奇道:“这是什么鱼,我却是头一次听说!”“嘿嘿”那道士卖弄道:“这卿鱼独产自天门关深山的山泉溪流之中,而且所有的卿鱼都是成对的,不成对便不能活所以,这卿鱼又有个雅号,叫做不负卿若是苏公子去了不羡仙,一见便知,所有的卿鱼上桌便是两条,绝对不能有单独一条的,不仅如此,这成对的卿鱼无论从颜色、斤两、个头上都是一模一样的”“竟然还有这样的鱼”苏凌知道有鱼叫做比目鱼、亲嘴鱼,但是比起卿鱼还是不够看的,也不由的大称奇起来。“那若是就要一条卿鱼,另外一条不要,又会如何呢?”苏凌问道。“就要一条?”那道士看了苏凌一眼,方道:“公子说笑了,一者这卿鱼想来是一对的,一旦缺了一条,两条鱼分开不久,便双双死亡,所以没有单独成活的二者,若是强行分开,只取一条,那这两条鱼皆会生出一种剧毒,人若吃了,轻则昏厥,重者会丧命的”苏凌闻言,惊讶不已,摇头叹息道:“鱼竟如此情深乎?不负卿之名的确当得竟比世人都情深啊”苏凌做到心中有数,忽地嘿嘿一笑道:“酒足饭饱,总得有地方耍罢那个钱好玩儿的地方,我向来是没什么兴趣的不知道兄说的人好玩儿的地方指的是哪里呢?”那道士闻言,脸上的猥琐神色更甚,一副我明白的神色,嘿嘿笑道:“苏公子果然是个懂享受的这人好玩儿的地方,自然数天门关红花巷绮红苑了,那里的女娘可是各个风情万种”苏凌不动声色道:“哪里的风月场的女娘不都是风情万种吗?为何道兄独独提这绮红苑呢?”“苏公子啊,天门关论起风月场,也有七八家之多,但是公认的花魁,可是就在绮红苑中呢!别家可是没有的”那道士嘿嘿笑道,似乎对这些事情颇为熟悉。苏凌暗暗记下绮红苑的名字,其实,那个管道通跟他说过的,现在这个道士又提起了那里。他之所以再找这个道士确定一下绮红苑是天门关第一风月场,是有原因的。因为,穆颜卿。当年南漳的袭香苑,如今天门关的绮红苑。都是当地第一大风月场,名字中都有一个苑字。再加上,他可以确定穆颜卿此时应该就在天门关,那红芍影想来以妓馆来掩饰自己的据点暗桩。若是自己去绮红苑碰碰运气,会不会遇上穆颜卿呢。听那道士似乎上了谈兴,似乎要好好讲一讲绮红苑花魁的风流绝艳,苏凌赶紧打断他道:“花魁的妙处道兄就不要过多介绍了这的亲身感受嘿嘿!”那道士闻言猥琐一笑,朝苏凌挤眉弄眼道:“苏公子果然性情中人,对此道颇有心得!颇有心得!”苏凌暗骂,同道你个大头鬼的你是去消遣,劳资是去找人,!他这才又从怀中摸出一两银钱塞给这道士道:“道兄再去买一壶繁华醉”那道士心花怒放,赶紧让人闪开,放苏凌下山。苏凌一路迤逦而行,盘算着自己先是按兵不动,自己在天门关城内暗自探查一下兵力部署和防御,然后再去不羡仙和绮红苑走一趟呢,还是直接按照伯宁给他的暗影司暗哨地图,去跟暗影司的人接上头。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不羡仙看看。那繁华醉美酒和卿鱼,对自己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苏凌做了决定,这才加快了脚步,朝着天门关城的方向去了。走了一阵,苏凌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知为何,自从他出了那阴阳驿之后,苏凌便觉得似乎好像有只眼睛,在他周围盯着他。中途时,他总会不经意地,突然回头,或者突然停下。可是四下张望许久,莫说人了,连个鸟影子都看不到。莫非是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不成?苏凌暗中留心,表面之上却不动声色,按照自己的节奏朝着天门关城行去,并未因此加快或放缓脚步。行了大约一个时辰不到,苏凌感觉眼前有了人气,慢慢行去,路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也有了巡逻的关城守卫士卒。苏凌打听了天门大街的方位,然后直奔目标而去。天门大街,以天门关名之,乃是整个天门关最为繁华的大街。整个大街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做买做卖的、沿街商贩和店铺星罗棋布,分布在整条大街之上。苏凌此刻正跻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时间有些恍惚。这哪里是什么战时的孤关,分明是喧扰的红尘。苏凌原本是想着直奔不羡仙酒楼去的,可是未成想天门大街的人实在太多了,挤挤攘攘,苏凌只能随着人群缓缓向前。正走之间,右手边是一处很大很精致的店铺,有两层阁楼。苏凌蓦地觉得阵阵香气铺面而来。苏凌抬头看去,方才明白为何会有香气,原来此处是一处卖胭脂水粉的店铺。这店铺生意极好,大门前停着许多小轿,许多富贵人家的小姐女娘络绎不绝地进进出出,锦衣罗裙,花枝招展,倒是颇为养眼的。苏凌忽地想起张芷月来,自己似乎还从未给张芷月买过什么礼物,眼下又是好大一处胭脂水粉店铺,自己兜里的银钱又是萧元彻给的公款,那就进去给张芷月买些,待两人再见时,她定然开心。拿定主意,苏凌信步走了进去。只是苏凌甫一进入,便有些后悔。无他,这店中,除了一个伙计是男的之外,上上下下全是女娘,进了这店,那脂粉的香味更浓了不少。胭脂水粉店,进来一个男人,还是一身月白衣衫的英俊男子。惹得这些女娘们纷纷侧目,又看到苏凌长得的确俊逸,由不得皆多剜了几眼,更有的更是用香袖遮了唇,自顾自的浅笑着。苏凌有些尴尬,可是已经进来了,再说他也的确想给张芷月买些用,只得硬着头皮来到柜台前。那伙计见是一个气度不凡的公子,赶紧陪笑迎了过来,或许是常年泡在女娘们占绝大多数的脂粉店的缘故,这伙计无论动作还是声音,似乎都有点“东方不败”的感觉。“哎呦这位公子哥哥稀客啊您是给心上人挑选呢,还是您自个儿用呢?”这伙计一边说着,一边竟朝着苏凌抛了媚眼。苏凌心中一片恶寒,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见这伙计朝他贴过来,赶紧后退了几步,尬尬道:“说话不要那么近也能说的好吧你们这店里最紧俏的胭脂腮红给我拿两样出来!”他这窘相,惹得一旁的那些女娘又是一阵格格直笑。那伙计却毫不在意,阴柔一笑道:“哎呀呀来咱们这里的,可都是姐们儿我一时公子稍待,我这便去拿了”说着扭腰撅臀地朝着里面去了。苏凌只得愣愣地等在那里。好在过不太久,那伙计托了一个托盘,翘了兰花指仍旧那样摇曳地走来。“公子哥哥这几样可是时下最流行的您看看?!”苏凌抬头看去,果见托盘之上,放着一些胭脂水粉,花花绿绿,不一而足。苏凌刚想细看,忽的听到马挂銮铃之声。回头看去,却见店门前停下一辆大车轿,待车轿停稳,早有两个丫鬟掀了轿帘,又有小厮拿了下轿凳。片刻,一个一身白纱衣的女娘缓缓地下了车轿,却看这女娘身姿婀娜,风姿绰约,端的好身材。只是她的面上罩了一顶帽子,帽子上垂下白纱,将她的面容全数遮了,看不清容颜。但有此身姿,面容自然不会差到哪里。,!但见这丫鬟头前引路,这白纱女娘进了店中,朝着那凳子上一坐,却不说话。那丫鬟清了清嗓子,似乎有些倨傲道:“都停一停,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她此话一出,店中的女客们皆一脸疑惑,有人已然出声道:“为何让我们离开?”那丫鬟却是冷笑一声,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道:“我家女公子来了,这店里的东西,你们就碰不得了你们碰的东西,自然是脏了我家女公子自然也要不得的”“你好没道理!”这些女客闻言,皆气愤不已。那丫鬟却也不多话,抬手朝着正跟苏凌介绍的伙计扔过去一锭金子道:“伙计,麻烦清清场罢!”那伙计见竟是一锭金子,心中吃惊非小,暗道这定是哪个大户家的女公子,出手实在阔绰。他赶紧嘿嘿一笑道:“诸位姐妹今日小店呢就打烊了,所有的东西停止售卖姐妹们若想买,明日再来实在对不住”那些女客也知道这个白纱女公子定然非富即贵,这才一脸不悦地扔下挑选的东西,瞪了那丫鬟和白纱女公子,忿忿地走了。苏凌原本是要给张芷月买些来用的,见这女子大有清场的架势,也未多做计较,便将东西放回托盘,迈步便要离开。却见那白纱女子竟忽地看了他好一阵,似乎有些发怔。苏凌见状,先是一怔,随即一笑道:“这位哪个你这样看着我是我脸上有脏东西么?”那女娘并不说话,朝着丫鬟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丫鬟心领神会,朝着那伙计道:“这个人挑选的胭脂水粉是哪一些?”那伙计先是一怔,随即将方才让苏凌挑选的托盘递了过去。那丫鬟也不看,忽地一字一顿道:“他选中的东西,无论多少我家女公子全部买下了一个也不许卖给他!”苏凌原本要走了,他也没有因为这白纱女子清场的事情而心生不满,可听这丫鬟这样说了一句。似乎专门是针对自己的。他顿时有些气恼。忽地看着那白纱女娘,冷笑一声道:“做生意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伙计我先来的喏,这里有张五百两的银票那托盘里的几样东西,有一件算一件我全要了!五百两不够我这里还有!”说着,苏凌忽地坐在那白纱女娘对面,拿出五张五百两的银票,“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对弈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