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榻那么宽,多塞一个人不碍事吧。”霍尘努了努嘴,“不是说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在成年之前都会有贴身小厮陪着睡吗?我也不算逾矩吧。小王爷、小王爷!定北王!阿淮!别走啊!!!”
顾长思一指门口:“你出去,还是我出去?”
他手背上跳跃的小青筋暴露了他的情绪,定北王脸都气绿了。
好啊,好啊!他从小到大二十三年,第一次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爬他的床——还居然大言不惭地要他首肯!这头能点吗?!他能吗?!他——
霍尘忽然捂着左胸就蹲下了。
顾长思倒吸一口凉气,试图浇灭翻滚的怒火:“……你怎么了?”
“好吧,我说实话,祈安是喝多了,我刚才去把他扛回来的。”霍尘不像是演的,唇色都有些白了,“他喝多了没轻没重的,那么大个人了也很沉,其实我刚才回来伤口就有点疼,现在不知道怎么,忽然疼得更厉害了,也不知道伤口裂没裂开。”
顾长思:“……”
“小王爷,外面好冷的。”霍尘可怜巴巴地抬头瞟他,“再折腾回去,伤口就更疼了,我真的不能分你半张榻吗?或者打个地铺也成啊,我睡觉不闹腾的。”
顾长思:“……”
霍尘:“阿淮——”
“闭嘴。”顾长思破罐子破摔般一闭眼,推门就开了,“叫府上郎中过来。”
老郎中年过半百,顾长思刚到北境那会儿有些水土不服,大半夜被叫起来也不是没有过,但府上消停这么久,这大冬天的冷不丁被从被窝里薅出来,那把身子骨还是在叫嚣着不适。
他把自己裹成了个球,顶着瑟瑟寒风进了主卧的门,看见缩在床边的霍尘时,那把身子骨连带着脑子嘎嘣一声就不转了。
他家王爷……什么时候好男风了?!?!
顾长思换了寝衣,坐在一旁给自己灌茶水,似乎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么就着了霍尘的道,还真的把人留下了。目光一抬,和那欲说还休的老郎中撞了个满怀,瞬间就明白了这老头儿在想什么。
“我——”顾长思有口难言,肇事儿的那个偏生还在一边不紧不慢地抱着手炉烤火,还嘿嘿嘿地笑,“罢了,辛苦你给他看看左胸上的伤口。”
老郎中木着一张脸,哆嗦着手去解了绷带。
伤口没什么大碍,祈安那一撞也没那么吓人,纯粹属于“你撞你也疼”的情况,只是老郎中有句“不易多劳动”之辞哽在喉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顾长思铁青着一张脸,眼瞧着老郎中把话吞了回去。
“王爷,老朽来都来了,顺带着给王爷看看伤吧。”老郎中眼一闭心一横,对年轻人的事儿不看不听不掺和,“寒冬腊月,最易复发。”